朱肃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瞬间打散了坤宁宫里刚刚弥漫的伤感，代价就是他得忍受着双耳的红肿疼痛去见朱元璋了。
他推开大殿的门，露出大半个脑袋。
朱元璋正低头看着奏折，连头都没抬，嘴里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哈！这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吴王吗？”
“刚才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跑去找你娘了吗？”
“怎么，现在又敢自己送上门来了？”
“哈哈……”
朱肃尴尬地笑了几声，可朱元璋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他只能继续维持着那份尴尬。
他悄悄走进殿堂，站在朱元璋的身边，看着老爹正在处理的公文，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呵!”
朱肃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但这并非出于感动，纯粹是因为困倦袭来。
“旅途劳顿，没休息好吧？”
朱元璋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宽容：
“那就回去休息吧！”
“晚上一起吃饭，我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朱肃听后大吃一惊。
他虽然明知道这样做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朱元璋的额头。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朱肃有些愣住，不由问道：
“爹，您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胡话？”
朱元璋的语气有些不悦，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额！”
朱肃听了连忙解释道：
“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去了西南，手下的亲卫实力强大，震惊了整个天下，然后你就认为我害怕你了？”
朱元璋斜眼看着朱肃，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最深，虽然他表面上装得轻松，但实际上心里可能正在伤心。
“不然呢……”
朱肃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沉默了。
“朱肃！”
朱元璋忽然改口这么称呼他，朱肃一愣，心里掠过一丝异样，但随即确定这不是幻觉。
“你这家伙，是不是想独当一面了？”
朱元璋目光锐利地扫过朱肃，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哀伤：
“西南那摊子事，你大可以干净利落地解决，要么一刀两断，要么慢慢磨。”
“但你却选择了示敌以弱，等到四大土司三家联手反叛，才一举将他们铲除。”
“甚至，连灭九族这种极端手段，你都运用了。”
朱元璋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这一辈子，手上沾了不少血，可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儿子也要像我一样……”
“爹！”
朱肃低声回答道：
“我是您的儿子，也是朱家的人，肩负着家族的荣耀和责任，这些，都是我无法回避的。”
“但你没必要去做那些粗活重活啊。”
朱元璋的大手轻轻搭在朱肃的肩上：
“你成熟了，身上的变化让我惊讶，但我，确实为你感到自豪。”
“您这么夸我，我反倒是觉得您在宠溺我了。”
朱肃嘴角带着苦笑，原本温馨的气氛被他一句话破坏无遗。
“喂！”
朱元璋的手劲一如既往地大，他轻轻一掐朱肃的脸颊，力道却让朱肃整张脸都麻了起来：
“你这家伙，是不是皮痒了？”
“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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