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从未跟棠儿好好说过这些。
此番棠儿便是铁石心肠,也该动容了……
苏照棠掀开面纱,面无表情。
“陆大人到底是记性不好?还是目无礼法?
你我早已和离,你一口一个为夫,叫给谁听呢?”
陆洲白看着妻子冷漠的面孔,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揪起,竟觉窒息。
他宁愿看到棠儿生气,也不愿她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
他抿紧嘴唇,艰难出声:
“棠儿,我诚心认错,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陆大人诚心与否,与我何干?”
苏照棠放下纱笠,声音淡漠,好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我之所以停下来,是想提醒陆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陆大人若再敢自居本县主夫君,修改本县主将陆大人告上朝堂!”
言罢,苏照棠转身离开。
陆洲白怔怔立在原地,呆呆看着前妻绝情的背影,心仿佛空了一块。
他都已经决心休弃叶可晴,为何棠儿还是不原谅他?
棠儿真的,不爱他了吗?
……
苏照棠上了马车,就听车里的母亲问道:“外面什么动静,耽搁这么久?”
苏照棠笑了笑:“犬吠而已,母亲不必多管。”
苏若清便真的不问了,温柔地将女儿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出城还早呢,再睡会儿。”
苏照棠轻嗯一声,闭上了眼,眼前却出现了陆州白递出的那封字帖。
若是记得不错,那是陆洲白上任起居舍郎时,礼部一个小吏送的贺礼。
也就是说,陆洲白很可能去过存放贺礼的库房了……
她眸子微睁,眼底银光,一闪即逝。
……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入了灵真观。
苏若清在灵真观多年,心情前所未有地开怀。
二十年前,她向祖师许愿找回亲生女儿。
今天,终于能还愿了。
苏照棠陪母亲念了会儿还愿经文,便在林素心的指引下,去了后院。
在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后,她在一扇敞开门的小院前,看到了今日要见的客人。
柳姨娘亦在同一刻,看到了她。
片刻后,二人落座。
苏照棠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柳姨娘面前:“母亲和离之事,还要多谢柳夫人鼎力相助。”
柳姨娘听见“夫人”二字,嗤笑一声:
“你莫不是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叶家正室之位?”
苏照棠微微一笑。
“不论是与不是,您都是了,不是吗?”
柳姨娘沉默了。
她的确已经是了。
叶家被削了爵位,名声一落千丈,叶礼不可能再找到一个门第高的继室,帮他打理内宅。
她,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出身。
她自少年时心心念念的正头娘子,竟在这般境地下,达成所愿了。
真是可笑。
她攥着手中茶杯,抬头看着面前,正在慢条斯理品茶的年轻女子,沉默片刻,忽然道:
“你不恨我?”
“恨,怎么不恨。”
苏照棠抬眸,递出一抹笑:“可柳夫人,您不是已经得到最好的报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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