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断沐风大喝一声,跃下监斩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英姿飒爽的断沐风已经兔起鹘落,来到刑场旁边。
电光石火之间,手起刀落,衙役手中的短棍,已被斩成两截。
木棍的断茬,擦着沈越溪的发丝而过。
带起的劲风,刮得她俏脸生疼。
这一棍如果打实了,少女满嘴的贝齿,恐怕要松落大半。
“完了~”
李乘云的眼前,已经浮现出师傅带着大家逃出雒京,流浪江湖的悲惨画面。
“断沐风,你想造反?”
曹国泰的呵斥,愤怒中带着三分喜悦。
御史台就要到手,大理寺又跳了出来。
曹国泰怎能不高兴?
断沐风收刀入鞘:“公公此话从何说起?沈家之人既然被罚没为奴,那就是教坊司的人,自然有坊丞管教。公公是尚宝监的总管,怎么能越俎代庖?我这是帮公公查遗补漏,救您于水火。不用谢,这是大理寺应该做的。”
曹国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大意了,没想到这妮子如此牙尖嘴利。
“好好好!”
他一甩袍袖,瞥了眼案上香炉,厉声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一句话,千万人的眼睛,顿时全都望向行刑台。
刽子手早已等候多时。
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来回搓了搓双手,便抄起门扇般的虎头大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咔嚓一声,鲜血喷溅。
人头飞出丈远,死尸栽倒在地。
守在刑场角落的韩锋,只见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赤红的煞气和阴气混合着,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形成了一个飘忽不定的怨魂!
那怨魂狰狞着仰天长啸,露出尖牙利齿,倏地向监斩台上的曹国泰扑去。
眼见得怨魂就要撕烂曹国泰的胸膛,那太监身上,竟然有一道黄光泛起,顿时将沈东阳的怨魂弹开。
怨魂绕着曹国泰又撕又咬,却伤不到他分毫。
黄色的光芒不断波纹泛起,虽然微弱,但却坚不可摧。
那画面看起来三分恐怖,三分凄凉,又有三分可笑。
终于,怨魂被太阳炙烤的疼痛难忍,重新散成阴煞二气,缩回尸身之内。
韩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终于明白雒京之内天天死人,阴气纵横,为何却没有化为鬼蜮。
原来这雒京城内,有天子龙气笼罩,朝廷命官身上,更是有皇气庇护。
像沈东阳这样含冤而死的怨魂,能够在正午白日下横行,却不能伤曹国泰分毫。其余的孤魂野鬼,自然更不足为虑。
阴气重些也就重些,杀死的人还没有一场饥荒、兵变来的多。
鬼魂杀人何其慢也?
真要说人类清除计划,还得看人类自己。
“小子,该咱们上了。”
田老头唤了声韩锋,二人小跑着进入刑场,动作麻利地收拾起尸体。
沈东阳虽然被判斩首,但天子法外施恩,没有让他悬首示众,因此尸身照常处理即可。
田老头用荷叶包起沈东阳怒目圆睁的脑袋,韩锋则掏出几枚钢钉,插在尸体的脖颈处。
汩汩喷涌的鲜血,逐渐变少。
他又在断口处撒上一把石灰,血便彻底止住。
荷叶覆住断颈,又用红绳扎紧。
韩锋正要将沈东阳的尸身背在身上,田老头伸手阻拦道:
“还是我来吧。你正年轻,这辈子还有希望。我老啦,什么时候死都不亏。”
他四下瞅了瞅,见没人关注,才低声叹道:
“这老官凶煞异常。唉,看来他死的真冤……”
做了一辈子尸匠,田老头虽然看不见阴气,但感觉甚是敏锐。
刚一靠近沈东阳的尸身,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发冷。
韩锋心说可不是嘛。
他身上的阴气,都快淹没咱俩头顶了,我们现在相当于在阴气里游泳。
话虽如此,韩锋脸上却浑不在意:
“老头你就歇着吧,把他从北市背到安乐坊,我怕你累死。到时候我背着你们俩,更受活罪。”
说完他两手用力,将沈东阳的尸体抗起。
顿时,韩锋感觉仿佛有一块巨大的冰砖,紧紧贴在自己背后。
冻得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大太阳下满嘴牙齿打架。
田老头鼻子差点气歪:“我孙女面前,你叫我田大爷。我孙女背后,你喊我田老头。你这小子两面三刀,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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