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识如蒙大赦，隐下心头一闪而过的讶异，连忙把怀里的婴儿递给醒来的女人。
可那女人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木然地望着哇哇啼哭的孩子。
那婴儿似乎有所感应，停了几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女人，见她毫无动作，又闭眼直哭，干哭得比先前更猛烈。
“闭嘴，别哭了！”那女人突然疯了似的尖叫。
“别哭了，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你为什么要哭？不要哭了！”
女人声嘶力竭地训斥着，疯狂地抓挠拉扯着自己的长发。
她喊得越大声，受到惊吓的婴儿哭得声音都喑哑了。
紧接着，那女人也崩溃大哭起来，她边哭边命令婴儿别哭...
车厢里乱成了一锅粥，明明吵闹得翻了天，林识却听若罔闻，整个人怔怔然，走了神。
“别哭了，听到没有！”
“你为什么要哭？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人，是我啊，是我的人生被毁得一塌糊涂啊！”
“啊啊啊——”
眼前是崩溃失控的短发女人，双眼通红，满脸狰狞，正指着她，控诉得声泪俱下。
“妈妈...妈...妈...”她吓得边哭边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哪里错了，我改...改，好不好...你，你别哭...”
“你改？你怎么改？你站在那里，就是个错误！”短发女人双手猛拍两侧太阳穴，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短发女人推桌砸椅，竭力嘶吼着。
她双腿直发抖，却不肯就此离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跪着扑上前，紧紧抱着女人的双腿，“妈...妈妈，你别赶...赶我走，小识...识错了...呜呜呜...”
愤怒当头的女人竟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双臂紧紧抱着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识，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你了。”
“你别离开妈妈，好不好...”
她想出声说“好”，但女人抱勒得越来越紧，紧到她难以呼吸...
许是没等到她的回应，女人顿时失了耐心，一下松开了双手，紧紧掐着她的两边肩膀，来回用力摇晃。
“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你还要我怎么样啊？啊！”
“鬼叫什么叫！”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下把林识从白日梦魇中拉回到现实。
她急促地深呼吸着，极力排遣心头的窒息感。
眼前依旧是长发女人崩溃的嘶喊，交杂着婴儿不知疲倦的娃娃啼哭。
被吵醒走出来的郑春美，正气冲冲地朝那女人重复吼道：“鬼叫什么叫！”
林识头疼地抚额，深吸了一口气，喊出了自认为毕生最响亮的尖叫：“啊——安静！！”
正在开车的李褒被吓了一跳，急忙刹车，把车停靠在路旁，回头望向全场唯一清醒的林识。
林识忙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没事，“谁再吵就立马下车！”
急刹加高吼双管齐下，还真镇住了她们的吵闹，安静之下，竟连婴儿的哭声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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