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般老板喜好不同,梁见铖习惯用了圆珠笔,而不是钢笔。就算文件批复签字用的也都是圆珠笔,这是学生时代保留下的习惯。
即便他的抽屉里搁着好几支客户送赠的万宝龙钢笔。
梁见铖却从未使用过。
此刻,原本在他手上的细条圆珠笔,被他随手丢在桌上,打滚了十几圈,顺着桌边滑落,最后掉在了办公桌腿旁边。
ark走进办公室,弯腰把笔捡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的笔筒,然后切入正题:“司机我已经安排好了。根据福星路的拥堵情况,我建议最晚半小时后就得出发,这样路上时间会比较充裕。”
今天这个饭局,梁见铖不带助理,因为这个饭局上免不了要喝酒,才需要ark为他安排好司机。
星海公司刚起步,作为一家外贸公司,没必要长期雇佣专属司机。不过,中金大楼有专职司机,随叫随到,按单结算费用。平时偶尔接送客户,都能临时安排。
“对了,王处的秘书打电话来,说昨天和您母亲一起吃了饭,想找个时间让你们母子聚一聚。和辉公司的钱总做东,聚会场地就定在他的羡水园,问您这周六晚上有没有时间”ark说第二件事。
人在生意场上,应酬交际是少不了的。
梁见铖创办星海,一来不怕高强度的工作和复杂的生产情况,二来也不惧业绩压力和资金周转问题。然而,对于中国的酒桌应酬文化,他确实有些厌烦。
不仅他自己有应酬局,有时母亲那边的应酬局还会带上他。星海在一定程度上依赖着双洋的资源,母亲了解他的为人,一般不太需要他应酬的场合,基本不会叫他。但一旦叫他,就是重要且无法推脱的场合。
今晚要应酬,明晚又要……
梁见铖倒不是怕喝酒,也不是情商不够不会应酬,单纯他个人不太喜欢这种酒桌文化。不像楼下的贺远,简直是个“酒博士”,每次都能在酒桌上尽情发挥,挥洒自如地表达豪情壮志。
在同一个行业里,梁见铖和贺远在酒桌上也一起吃过两次饭。贺远有外贸局的工作背景,在有领导在的酒局上更八面见光。
所谓人际关系,无非那样,各有各的门道。
按理说,像今天这样的局,贺远没必要带个人去。梁见铖自己也没带ark,他的原则是,即便有一天需要员工加班,也得让加班加在关键的点上。
梁见铖拿出手机查看短信,翻开前天的信息,组局的人已经把今天参加饭局的人员名单发了过来。
名单上的人,大部分他都认识;不认识的,也打过照面。
清一色的男人。
梁见铖想起上次饭局上,一位领导曾笑呵呵地说:“一个酒桌上要是没有美女,就好比这菜没有调料,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其心可诛!
梁见铖放下手机,对ark说:“我知道了,你下班吧,周末愉快。”
今天是周五,只要能顺利下班,梁见铖都会对助理送上周末祝福,以前对aggie也是如此。梁见铖日常的社交风格,有中式的稳重内敛,也有西式的开朗随和。
ark听了很是感动:“梁总也周末愉快。”
……
梁见铖办公室的衣柜里放着一些用于临时应酬的衣服,还有几条不同颜色的领带供他挑选。梁见铖来到衣柜前,取出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绕在衬衫领口,流畅地打了个结。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短暂停顿,是手机短信进来。他给明汐回复的短信有了回音。
“是,我会参加,一个全是大老爷们的局,很无趣。”这是他之前发出去的短信。
明汐回复过来:“贺总要带我去,那些人重要吗”
梁见铖左手整理着领口,右手拿着手机给明汐回复:“一般重要,这种应酬露个脸,以后办事确实会方便一些。”
人在商场,与体制内打交道,有时不是为了获取特殊便利,而是为了保证能够正常开展业务。
十分明白明汐在这个行业有深入发展的想法,梁见铖即便此刻恨不得直接下楼,牵着她的手离开海鸥公司,或者在短信里详细告诉她今晚应酬可能会带来的不愉快感受,他也不得不把当前的社会规则如实告知她。
如果今晚的饭局真的毫无意义、毫无作用,他自己又何必去参加呢!
梁见铖见过母亲在一群男人的应酬局中周旋的情景。即便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母亲已经在双洋电器完全站稳脚跟,掌握着一家大企业的关键权力,在必要的酒桌饭局上,也仍需费尽心思才能做到左右逢源。
逢场作戏,八面玲珑,听起来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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