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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章 悼傅国涌先生(1 / 1)

2025年7月7日凌晨,杭州城在溽暑中沉睡,着名学者傅国涌先生于打铁关家中猝然离世。心梗如暗夜利刃,瞬间夺走了这位59岁思想者的生命——就在前一天,他还在朋友圈更新动态,为即将重版的《寻找语文之美》欣然执笔。其子傅阳在哽咽中描述场景:“当时半夜我就在家中,陪在傅国涌老师身边,心梗发生非常突然。”而夫人因悲痛过度,随即被送往医院急救。

在这一悲剧背后,隐藏着夏日的健康杀机:医学研究显示,气温达到30℃以上时,心血管疾病死亡率显着上升,最高气温每升高1℃,心血管病风险增加6%。傅国涌的骤然离世,在酷暑笼罩大江南北的七月,敲响了一记沉重的警钟。

傅国涌的起点是雁荡山脚下的贫瘠村落。少年时代,母亲托舅舅运来的包梨旧报刊,成为他窥探世界的唯一窗口。从古典小说到鲁迅、拜伦,再到古希腊哲学,书籍为他铺就了走出大山的路。他曾在温州乡村中学短暂任教(1987-1989),以鲜活史料重构历史课堂,学生多年后仍感念那段“受益匪浅”的时光。

2003年,《金庸传》出版震动文坛。这部48万字巨着以不阿谀不隐恶的笔触,被誉为“质量最高且最有影响的金庸传记”,即使令传主本人“不高兴”。他深耕近现代史,开创“私人记录”研究范式——在《1949:中国知识分子的私人记录》中,他透过胡适、竺可桢、沈从文等人的日记书信,让历史在个体命运的血脉中流淌。

当整个教育系统陷入“分数至上”的癫狂,2017年,傅国涌在杭州老巷深处创办国语书塾,成为功利教育汪洋中的思想方舟。“一位难求”的书塾里,他践行着“行走的课堂”:

在西湖雪中吟诵《湖心亭看雪》,于富春江钓台与严子陵对话。

带童子远赴雅典卫城朗诵荷马史诗,在比萨斜塔下探讨伽利略定律。

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时,不要求写观后感,只让孩子们给遇难者写一封短信。

他的教育哲学如清泉激石:“教育不追求成功,只追求成人。学校应提供‘常人’教育、‘常态’教育,而非‘天才’教育”。当学生将未名湖的绿比作“司徒雷登的眼睛”,将蒹葭想象为“未接的视频通话”,傅国涌在旁批注:“比王国维的‘境界说’更懂当代”——这些灵光闪烁的时刻,正是对功利教育最优雅的反叛。

先生离世之际,正值“文科无用论”再掀热议。“文科不考公就是销售”的论调登上热搜,人文学科在AI冲击下更显颓唐。而傅国涌早对此忧心忡忡:

“在重应用、重技术的时代潮流中,历史是一门边缘化的学科……这是教育制度设计和整个社会环境导致的。我们仍处在一个人文匮乏的时代,大多数人通过碎片化、娱乐化的信息获取知识,难以形成健全的价值观。”

面对文科价值被矮化的现实,他的国语书塾恰似一柄温柔却锋利的解构之刃。当有人质疑文科实用性,莫言在诺奖典礼上的箴言可作回应:“文学的确没什么用处。但文学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而傅国涌用实践证明:那些看似“无用”的母语之美、历史之思、哲学之辩,恰是构筑精神共和国的基石。

作为“教育功利化时代的逆行者”,傅国涌的价值在当下愈发耀眼。他拒绝将人异化为考试机器,毕生践行“成全人”的教育理想。在纪录片《教书匠》中,他带着孩童共读的身影,成为犬儒时代的精神火炬。

先生曾说:“一个民族最重要的,是思想家和教育家。只有这些人在这个民族里还有说话、思考、实践的空间,这个民族才处于正常状态。”而今夜,当高温炙烤大地,当实用主义蚕食人文精神,他的猝然退场,让时代少了一位守护“无用之用”的骑士。

西湖水映着今夏格外酷烈的日光,富春江畔再无人与少年共吟《诗经》。但傅国涌播下的种子早已抽枝——那些在卫城读过莎翁的少年,在钱穆旧居写过酢浆草的孩子,终将带着“审美共和国”的基因走向辽阔人生。先生曾悼金庸:“我们将继续追问、寻找他所关心问题的答案,他依然与我们同在。”而今天,当我们在母语星空下仰望,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如初:

“让他们各自成为席勒的‘审美共和国’和雨果的‘思想共和国’”。

此去山高水长,先生且行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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