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灯光下,三只体态丰腴、毛色各异的猫咪慵懒地占据着客厅的不同角落,像几团会呼吸的毛绒靠垫。唐泽高大的身影蹲在它们旁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和温情,依次指着它们,向程慧介绍:
“喏,这是小黑,”他轻轻拍了拍那只通体漆黑的长毛猫。它的毛发如同上等的丝绒,在灯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暗色中格外明亮,此刻正优雅地舔舐着前爪,听到名字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一副睥睨众生的女王模样。
“这是小白,”他的手指移向旁边那只体态更加圆润的银点猫。它拥有雪白蓬松的底毛,尖端则带着一层细腻的银灰色渐变,像是披了一层朦胧的月光。最特别的是它那对如同蓝宝石般清澈透亮的眼睛,正带着点好奇又有点害羞的神情打量着程慧。
“还有这个大家伙,是小灰,”唐泽最后点了点那只体型最为庞大、几乎像只小型猞猁的灰色缅因猫。它有着威风凛凛的围脖和蓬松的长尾巴,深灰色的被毛夹杂着深浅不一的条纹,一双巨大的、带着聪明又有点憨厚的绿眼睛正温和地望着新来的客人。它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就自带一股沉稳的气场。
程慧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三只风格迥异却又都胖乎乎、惹人怜爱的猫咪——神秘的黑丝绒、月光般的银点、威风的灰巨人。她沉默了几秒钟,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消化这过于“朴实无华”的命名体系。最终,她抬起眼,看向唐泽,眼神里带着一种混合了无语、好笑和一点点“果然如此”的了然,语气平淡却精准地评价道:“嗯,你是会起名字的。”
唐泽嘿嘿一笑,毫不在意,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一管营养膏,拧开盖子递给程慧。诱人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原本各自安好的三只猫,立刻像听到了集结号,鼻子同时翕动,圆溜溜的眼睛瞬间聚焦在程慧手中的美味上。小黑矜持地迈着猫步靠近,小白则发出细声细气的“喵呜”声,小灰更是直接支棱起巨大的身躯,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小旗子,急切但还算礼貌地凑了过来。程慧蹲下身,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将挤出的肉泥分别凑到三只猫的嘴边。小黑优雅地小口舔舐,小白吃得欢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小灰则仗着体型优势,试图用大脑袋轻轻拱程慧的手,让她多照顾自己一点。三只胖猫围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此起彼伏,专注地享用着零食,场面温馨又带着点滑稽。
逗弄了一会儿猫咪,程慧站起身,揉了揉因为蹲着而有些发酸的膝盖,目光扫过唐泽,很自然地揉了揉肚子说:“有点饿了。”语气里带着点朋友间的随意和依赖。
唐泽正看着她和猫互动,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口道:“我
程慧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挑眉,侧过头看向唐泽,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促狭和玩味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说:“哦?是吗?”空气里似乎有微妙的电流划过。
唐泽显然立刻接收到了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轻咳一声,迅速补充道,语气带着点解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有方便面,可以做到和封面一样哦。”他强调着“和封面一样”,仿佛这是某种了不起的成就。
程慧眼中的促狭褪去,换上了一丝好奇和期待。她点点头,不再逗他:“那来个三鲜的吧。”
“好勒!”唐泽应得爽快,带着一种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厨房,留下程慧继续被三只意犹未尽的胖猫围住。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协奏曲。唐泽系上一条干净的深色围裙,动作麻利却又不失章法。
他先热锅,倒入一层薄薄的油,待油温升高,微微冒烟时,将一条处理干净、擦干水分的小黄鱼滑入锅中。鱼皮接触热油的瞬间,发出“滋啦”一声悦耳的脆响,香气立刻升腾。他将鱼煎至两面金黄,鱼皮焦脆定型。接着,他又放入两块肥瘦相间、带着点骨头的羊排和一个斩成块的大鸡腿入锅,同样耐心地煎到表面微焦,油脂溢出,散发出浓郁的肉香。此时,他倒入滚烫的热水——冷水会让肉质收缩变柴。水一入锅,立刻翻滚起奶白色的大泡,浓郁的香气如同爆炸般弥漫开来。他撇去浮沫,转小火,盖上锅盖,让时间慢慢炖煮出食材的精华。
另起一锅,他挖了一小块凝固的、金黄色的鸡油入锅融化,再加入一勺细腻的蒜泥,小火煸炒至蒜香四溢、色泽金黄。接着,他放入三只鲜红的大虾和两朵洗净去蒂的厚实香菇。锅温升高,大火快炒,虾壳迅速变红蜷曲,香菇吸饱了油脂和蒜香,变得油亮饱满。他快速地撒入一小撮盐调味,激发出食材本身的鲜甜,然后迅速盛出备用,避免过老。
此时,汤锅里的汤色已经变得醇厚浓白,香气扑鼻。唐泽用漏勺小心地捞出汤里的羊排、鸡腿和煮得有些酥烂的黄鱼。他将一块方便面饼放入这鲜美的原汤中,看着面饼在滚汤中迅速舒展、软化。同时,他开始组装面碗:在一个宽大的面碗底部,先垫上炖得软烂脱骨的羊排。面煮到恰到好处的弹牙程度时,用长筷捞起,抖落多余汤汁,铺在羊排上。接着,将切成小块的、浸满汤汁的鸡腿肉均匀地铺在面上。再把炒好的、红白相间的大虾和油亮的香菇也码放上去。最后,放上半个溏心鸡蛋,淋上一大勺滚烫的、奶白色的浓郁热汤。滚烫的汤汁冲击着碗里的食材,瞬间激发出更浓郁的复合香气。他撒上一小把翠绿的葱花作为点睛之笔。
至于那条煮得骨酥肉烂、贡献了全部鲜味的黄鱼,唐泽将其盛入一个小碟子,稍微晾凉,然后很自然地放到了地上,三只猫立刻被这更高级的香气吸引,放弃了程慧,围着小碟子开始享用它们的美餐。
唐泽又给程慧倒了一杯冰镇好的香槟。细长的笛形杯中,金黄色的酒液里升腾着无数细密、活跃的气泡,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他将这杯冒着冷气的香槟轻轻放在面碗旁边。
程慧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点愣神。巨大的面碗里,奶白的浓汤还在微微翻滚,蒸腾起诱人的热气,羊排、鸡块、红虾、香菇、鸡蛋、翠绿的葱花,层层叠叠,色彩丰富得如同艺术品,浓郁的香气霸道地占领了她的嗅觉。而那杯冰凉的、不断升起梦幻气泡的香槟,与这碗充满烟火气的豪华方便面形成了极致又奇妙的反差。这组合既突兀又和谐,充满了唐泽式的混不吝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用心。她一时竟忘了动筷,只是看着这冰与火、精致与豪放的搭配出神。
“泡菜要吗?”唐泽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惊醒了她。
程慧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要…”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挑起几根裹着汤汁的面条,吹了吹气,送入口中。面条吸饱了鱼、羊、鸡的精华,鲜美无比,口感劲道。汤底醇厚浓郁,带着复杂的肉香和一丝海洋的鲜甜,瞬间温暖了肠胃。
唐泽则转身走到厨房角落,打开一个古朴的泡菜坛子,一股熟悉的乳酸发酵的酸香味飘散出来。他用干净的筷子从里面挑了一条腌渍得金黄透亮、脆生生的豇豆出来,放在案板上,切成均匀的小段。接着,他淋上一点自家熬制的、红亮喷香的熟油海椒,辣椒油浸润着豇豆,红黄相间,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他还没完。又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从里面端出一个透明的保鲜食盒。食盒里,是满满当当、红艳油亮的麻辣小龙虾虾尾。他解释道:“昨天炒好的,在冰箱里放了一天,正是最入味的时候。”说完,他倒了一小碟镇江香醋,然后将食盒放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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