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功转移话题,“拜托娘子你找个时候给阿言提一提,看看她怎么想?”
“我都说过了,阿言喜欢的是云家七郎,”谢氏皱眉,侧过身去,“要说你去说,我不去。”
苏功半撑着身子想伸手将她掰回来,却是无用功。
谢氏“哼”了一声。
苏功陪笑两声,给谢氏掖了被子,道:“先歇下,之后再说。”
次日晚膳时分,周珮又来了。
苏以言用了两口又借口身体不适离了席。
周珮担忧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苏功手肘戳了戳谢氏,谢氏不想理他。
第三日,周珮也在。
连谢氏都皱了眉,阿言又说用不下食。
周珮也知道,是自己的到来影响了苏以言的胃口,于是,在苏以言带着子星离席后,他静静地望了一会,便是也搁下了竹筷,突然站起身来,又掏出一锭墨来放在桌上,朝着谢氏和苏功的方向行了个大礼,倒惊得苏功竹筷上的鲑鱼肉掉在了木桌上,白肉碎得不成样,苏功起身来擡他胳膊,问他:“怎么了,兰卿。”
这声兰卿,苏功叫得顺口,虽说在外人面前,他官职更低,但在自己府上,一个头角峥嵘的儿郎是自己小辈,还非亲非故的,这大大满足了他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也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情绪。
况且,在县衙时办公案,周珮给足了他脸面。谁不知道,他苏功,不仅仅和云家有联系,这新来的通判也对他心服口服一般。
周珮赔罪似的,弯着腰不起来,语气诚恳道,“叔叔,叔母,是周某的过错,周某心仪令爱,于是便腆着脸上门叨扰多次,只为能给小娘子留下好的印象,没想到竟惹得小娘子不喜,望叔叔叔母原谅则个,周某以后便不再登门来相扰了。”
“这锭墨,是上好的徽墨,某给小娘子赔罪,望叔叔叔母替某转达。”
“你,哎呀,兰卿,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苏功擡他,他却还是不起,谢氏也站起身来了,轻声道:“兰卿,这是何意?”
“某惹阿言妹妹心烦,是某的过错,还望原谅则个。”周珮还是不起。
谢氏也去拉他,二人各上手一人拉他一个臂膀,周珮这才顺势起身来。
他擡起头来。
屋内灯盏不多,借着微弱的火光,
谢氏竟瞧见他眼眶都红了。
苏功不知该说些什么,坐在一旁对着谢氏使眼色。
谢氏将墨挪了过来,吩咐了丫头,“这是兰卿赠与阿言的一点心意,我便做主替阿言收下了。”
苏功趁机道:“兰卿啊,以后便别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话,你在我生病时衣不解带照顾,若吃我两顿饭,我都要皱了眉头,那我苏无绩是什么人?话说回来,我早便把你当做自家儿郎了。”
谢氏在桌面下看不见的地方,狠狠踩了苏功一脚,苏功却面上不显,又对着周珮殷殷道:“兰卿,快用膳吧。”
用完膳,苏功将周珮送出去后,回来便与谢氏吵了一架。
起因便是苏功说的那句“早已把他当做自家儿郎了”,什么叫做“自家”,谢氏质问他:“那周珮怀疑阿言身份,确实不便于多往来,他自己都说了,以后不上门叨扰,你为何偏要他多上门来。”
“万一阿言身份被他发现了,你是想害死我们母女两和恩相。”谢氏说到这,手上杯子竟掉落在了地上,一块块碎片四处迸溅。
苏功却置之不理,只盯着窗外树影一言不发,谢氏见他这无动于衷的样儿,心中憋气,将他那方的杯子一齐砸了。
小丫头端着铜盆,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进还是不进。
再听见第二次陶瓷碎响声时放下盆子跑了出去。
……
“我哪儿想要害你们?我苏功掏心窝子讲,就是不想害你们才想让阿言嫁给他。”
“一是他可以入赘,二是他入赘后便不可能为萧相所用,这身份一事不就解决了。”
谢氏稍稍冷静了下来,反驳:“可阿言不喜欢他啊,我也答应了阿言,去争取一下云家。”
“那云家七郎,阿言再喜欢也得是妾有意郎有情啊,这周兰卿,倒是很喜欢阿言。嫁过去,没有夫君的疼爱,你想让她在后宅困一辈子吗?何况,人家云七郎什么身份,会娶什么样的小娘子?”
“什么什么身份?你就是没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她的婚事!她就算非你我亲生,但就算她喜欢的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只要她喜欢,我做母亲的也得去争取一下。”
苏以言站在门外,正擡手敲门,猛然听见这样一段话,一时头脑发白,眼前发黑,她死死地攥着小手炉。
苏功缓了缓,又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拿她当亲生孩儿?只有你对她是真心的?”
说到这,苏功鬼使神差的转了一下头,竟看见一个身影在门框处,他以为是丫头端了水,喊:“打好水便端进来,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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