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道:“我要杀尽天下邪魔,你也不怕吗?”
羽霜垂眸继续收拾物什,答得依旧平静:“你我已然两清,便是兵戎相见,各自为道,也无可厚非。”
这话听得凌北风剑眉微蹙,目中寒光更甚。
猝然,他猛地支起颤巍巍的身子,一把抓住羽霜的手腕,将她拉将到身前。
“我不会杀你,”他勉力稳住身子,却强硬地凑近她耳畔,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廓道,“我要将你绑在身边,戴上锁镣,让你从今只为我一人而飞。”
气息擦过耳际,带着一丝灼热。
羽霜蓦地一凛,身体下意识地绷紧,随即手腕一翻,毫不留情地将他猛力推开。力道过猛,凌北风重重跌坐回去,身形飘忽,险些摔倒。
她怔然地看着他,胸膛起伏,目光震惊,甚至带了些愤怒。
“你……”她张口,却一时无语。
而凌北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得骇人,冷冽又带点攻击性。
一旁的向鼎瞠目结舌,既不敢插嘴,更不敢靠近。
直到“噗嗤——”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却是瓶子被直接攥碎,碎片掉落在地,发出啪啪脆响。
鸾鸟冰凉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淋漓而下,染红了整个掌心,那手像刚掏了心窝一般血红。
他却仰头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
“既然你喜欢救我这条命……那三个月后,我还要见到你——”
“亲、眼、见、到。”
】
此刻,天上的青鸾目中却多了层寒意。
那时,她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再不回头。
至今回想,仍感到几分不可理喻。
她叹了一声,“也许,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吟涛何其敏锐,她与羽霜相识千年,除了君上,也没见她对其他谁上心过,更别提今日这般感叹。
她想,那人在羽霜心中,定有非比寻常的地位。
她曾期冀这般感情,百年未遇,唯有失望。那些总围在她身边的人,或是凡夫俗子,庸碌无趣,或是贪图她姿色的轻薄之徒。
自己所置鸳鸯宴,只是为妄图理解天外真情一二,却从未真正领悟过那传说中的情感究竟为何物。
而羽霜的叹息,却令她生出几分感慨。
这等情感,竟真是命中注定,既不可强求,也无从躲避。
姜小满倒是更好奇,偏要追问:“所以,他到底是谁呀?”
吟涛心里也疑惑,想着这人能让冷若冰霜的羽霜动了“私欲”,八成是个什么多情风流的公子。
正要猜测几分,却听羽霜语气平静道:“是黑阎罗。”
紫衣女子的嘴张成了“口”字,合不上了。
姜小满喷了出来:“啊?!凌北风???”
“嗯。”鸾鸟道。
“开什么玩笑!不行!坚决不行!那是个自大狂,不对,是屠魔狂啊!你看上他哪一点?”姜小满急得语无伦次。
她本是反问,没想到羽霜却答得一本正经:“他长得好看,身体也很好。”
“身体?”吟涛眨眨眼。
“哪里好?”姜小满急了,噼里啪啦地继续数落,“披头散发邋里邋遢,能不能好好扎起来?眼神凶得像欠他钱,哪有我家凌——”
她还没说完,被紫衣女子抱住捂住嘴,少女“呜呜呜”地还想说。
“君上,您先别激动。”紫衣女子劝解完,又转头问,“羽霜,你真想跟他在一起?”
“不想。只是觉得他身体很好。”鸾鸟声音平静如常。
“这样。”紫衣女子挂上温婉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姜小满也安静下来,歪了歪头,没怎么听懂,倒是抓住了“不想”二字,心里小小欢喜了一下。
吟涛刚放开她,旁边呼啦啦又是一阵猛扇翅膀的声音。
二人侧头一看,火焰般的赤色大鸟从天而降。
鸟背上坐着个麻花辫姑娘,规规矩矩地坐着,脸上是如坐针毡的拘谨。
“琴溪!”吟涛开心出声,瞥见火鸾又立刻变得恭敬,“灾凤殿下,您也来了?”
灾凤在瀚渊地位可不一般,脾气也是出了名的爆。
寻常瀚渊人可不敢跟她直接对话,故是用词说话都得小心好几倍。
火鸾嗤嗤笑几声,“二妹传音,围剿归尘这种大事,不能不来凑热闹呀?”待到她和羽霜并排齐飞,那眸子又转向姜小满,“东尊主,归尘有子嗣一事可是真事?”
姜小满淡然看她一眼。
目光也从刚才的散漫轻松中收敛回来,罩上些冷意。
与其说灾凤是来帮忙,不如说是来看哪边会赢的吧。
这西渊火鸾行事,总是这般圆滑谨慎,不过既然她来了,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红衣少女看破不说破:“原先只是猜测,如今算是证实了本尊的猜想。”又问:“千炀呢?”
“自从上次幽州一行,君上可按捺不住。前些天又跟着那文家小丫头乔装去了凡间,说是再玩一玩。”
姜小满愣住。
最近神元之事羽霜应该也跟他们说了,他还有这闲心,真是毫无危机感,不愧是千炀。
“他可别乱来。”
“放心,幽荧跟着呢。”
“行吧,你们来了就好。”姜小满迅速进入状态,一丝不茍安排道,“羽霜和琴溪牵制岩玦,灾凤你对付刺鸮,吟涛负责其他人。归尘由本尊来解决,没问题吧?”
她把刺鸮这种无差别攻击的疯魔扔给了灾凤。
就算这只消极鸾鸟再怎么怠慢,料是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东渊的下属齐声应诺。
“没问题。”火鸾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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