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鲵知道顾秋很强,但并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强?
否则,便不会叫他逃走了。
以顾秋今时今日之实力,天九世界的军队再多,对他来讲都没有多大意义。
除非有人能牵制住他,令其无法离开。
否则,今日杀一批,力竭之前离开,恢复之后再杀一批。
纵有百万大军,耗它个一段时间,也能悉数杀光。
至于眼下这些什么青梧山高手,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看着眼前那个拔剑女子,顾秋嗤笑一声:“你们若是现在就走,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
“都得死在这!”
“狂妄!”
女子沉喝一声,继而足尖轻点,身形激射,剑锋直指顾秋咽喉。
顾秋很少主动去杀罪业五钱以下之人。
但对他拔剑相向的例外!
心念一动,元气运转,手捏剑指,凌空虚点,一道大开大阖之剑气迸发而出,迎向女子剑锋。
铛~~!
随着一声金铁交戈之音炸响,女子手中长剑寸寸碎裂,在她的目瞪口呆之中,贯穿身躯,向着远处激射而去。
剑气去势丝毫不减,直奔谷口那些青衣剑客。
剑气尚在数十丈外,一众剑客便有风雨将至之错觉。
下一瞬!
剑气迸裂开来,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千千万万……
噗噗噗……
一连串闷响传彻,一道道血雾迸发,紧接着便是噗通噗通之音连绵不绝…….
旦夕之间,所有敌人俱已殒命!
一只玉手刚刚握在剑柄之上的惊鲵,整个人都看呆了……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绝杀上百一流高手?
连李青桐这等与我旗鼓相当之敌手,也不敌他的随手一指?
如此手段,已不属凡人之列了吧?
“惊鲵姑娘,我们走吧。”
“啊?”
“哦,哦……”
惊鲵从错愕之中回过神来,脚步刚一迈出,一种虚脱无力之感便席卷而来,身子当即一歪,朝着地面倒去。
顾秋伸手一揽,将其托住:“算了,还是我抱姑娘走吧。”
“嗯,多谢公子。”
惊鲵和大隋,大宋,大明那些女子不同。
一来,这个时代的风气比较开放,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现代还要开放一些。
女子即便与男子肌肤相亲,可不会有邀月啊,怜星啊这些女人那般羞涩。
二来,她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生存,杀人,才是她在当下情况需要考虑,哪会在意什么男女之防?
就在顾秋与惊鲵走后不久,又有两人来到山谷附近。
这二人,一个为身披黑袍,手持墨色长剑,约有三十几岁的中年。
一个为身材不高,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者。
令人诧异的是,这名老者的一条手臂,竟是由青铜打造而成的机械手……
忽然。
为首的黑袍男子停下脚步,目光咄咄的看向前方。
“钜子,发生何事了?”
“好浓的血腥气……”
黑袍男子低呼一声,继而足尖轻点,身形激射,不多时便来到谷口。
“不会吧?”
当看到眼前画面之后,黑袍男子顿时瞪圆双眸,低声惊呼:“青梧山上百高手……”
“竟是悉数全灭?”
这时,那白发老者也走了过来,看到眼前如同森罗地狱般的惨状之后,亦是微微咋舌,心惊肉跳。
“青梧山也算楚国一等一的门派了。”
“究竟得罪了哪一家,才会殒命于此?”
老者侧身看向黑袍男人,一脸询问之意?
黑袍男子摇摇头:“青梧山依附楚国王族,并未与任何门派交恶。”
“而且……”
话到此处,黑袍男子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杀他们的,仅有一个人。”
“这不可能!”
白发老者下意识开口反驳。
“青梧山一流高手不在少数,天下绝无哪个高手,能够凭一己之力,绝杀上百青梧门人!”
黑袍男子抬手指向前方:“班长老你看,此处并无打斗痕迹。”
白发老者定睛一瞧,继而心头猛颤:“还真是…..”
“这,这究竟是何方神圣,才有此等本领?”
“不清楚……”
黑袍男子摇摇头:“比起这个……”
“更令我诧异的是…….”
“在场上百青梧高手,仅有一人拔出兵器。”
“余者,连武器都尚未出鞘,便被悉数绝杀……”
白发老者瞳孔猛缩:“你是说……”
“对方仅在一个瞬间,便杀了上百人?”
黑袍男子点点头:“大抵如此。”
“这怎么可能?”
“如此诡谲之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班长老你也的的确确亲眼所见。”
白发老者呆立原地,说不出话了……
……
翌日,楚国境内,某座村庄。
墨云翻涌,将天穹染得沉沉欲坠。
喀嚓.....
漫天黑云之中,忽有电光闪烁,划亮苍穹,映得大地闪过一片银白。
轰隆隆......
焦雷炸响,银丝骤落。
漫天雨水倾泻而下,汇成珠帘滴落。
眨眼间,便将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水雾之中。
村前的小河本是澄澈见底,此刻却被雨点击出万千涟漪,圈圈叠叠,与漂浮的花瓣、落叶共舞。
河上那座斑驳的石拱桥,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桥边垂柳依依,枝条被雨水压得低垂,随风轻摆,似在与雨丝缠绵。
几缕炊烟在细雨中袅袅升起,却被雨水打散,化作淡淡的雾气。
远处山峦在雨雾中若有若无,宛如一卷铺开的水墨画。
顾秋伫立一座茅草屋前,望着漫天雨水出神。
那些被雨水滋润的青草,野花,谷田,树木,让他心中生出异样之感,仿若心湖之中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他缓缓闭上双眸,迈开步伐,走进漫天雨水之中。
这一刹!
心田之中,竟是浮现周遭万物之轮廓。
即便双眸轻合,仿佛也能看见周遭景象。
雨水洒落,润物无声,万物生机焕发,勃然生长……
他能够清晰听见柳树的呼吸,花草的低语,山脉的心跳,生命之律动,比起此前在架空大明世界,还要清晰十倍而不止!
“顾公子这是怎么了?”
草屋内,一名穿着粗布麻衣,肌肤略黑,肚子高高隆起的中年女子,望着雨水中的顾秋,低声询问一句。
“他好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不要去打扰他。”惊鲵低声说道。
妇人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进里屋。
自从那日离开山谷之后,顾秋因惊鲵伤势太重,不宜奔波。
便找了个村庄暂且休养。
这户人家姓张,乃是张家村少数还留在楚国的村民。
本来,他们也打算离开此处,像其他六国之中,失去土地的百姓一样,去往秦国谋一条生路。
可张家大嫂有孕在身,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惊鲵迈开脚步,轻盈的走到门口,望着漫天雨水,亦是一阵出神。
她执行任务之时,从不会犹豫,从不会拖泥带水,更不会对一具尸体有所感觉……
而这一次刺杀春申君。
她仿佛看到一朵跳动的生命之火逐渐黯淡,湮灭。
那一刹的恍惚失神,令她没有来得及撤退,以至于置身险地之中。
等逃离出来时,手上的血腥令她生出从未有过的厌烦……
她仿佛找到做一个正常人的感觉,又仿佛没有找到。
但。
对于那些会哭,会笑的人。
她又生出从未有过的向往。
惊鲵也会哭,也会笑,可那只是任务需要,刻意做出来的。
并非是她想要的那种,那种由心底流露而出,自己从未拥有过的某种东西。
屋檐雨水滴落,嗒嗒嗒的响个不停。
“海棠垂露我看过了。”
“屋檐雨声我也听到了。”
“可你说的,我还是无法理解。”
望着雨水中的顾秋,惊鲵心中喃喃低语:“它……”
“究竟是什么呢?”
…….
一天一夜过去。
晨曦穿透云层,露出一方澄澈碧空,几缕金光倾泻而下,将潮湿的天幕晕染一片柔和。
檐角悬着的水珠凝而不落,忽而“滴答”坠下,溅起细小水花。
微风轻拂,垂柳抖落满身雨珠,嫩绿的叶片在晨光中舒展。
伫立雨水之中,整整一天一夜的顾秋,也缓缓睁开双眸。
“顾公子,可是悟道了?”
身后传来一个婉转悠扬的女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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