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仪受不住贺远山这大嗓门,选择跟萧韫一致对外:“是啊,我们还没商量好呢。”
“我们一起商量不行吗?”贺远山依依不舍地问。
萧韫皮笑肉不笑:“你觉得呢?”
贺远山也知道自己在谋略方面有所欠缺,只能蔫巴巴地出去了,一步三回头。
萧韫松了一口气,仿佛送走了一尊瘟神。倏地,他注意到许妙仪若有所思盯着地图,于是问:“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许妙仪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贺远山若是庆王的下属,兴许能帮到我们。”
萧韫忍俊不禁,同时又觉得惊喜——这还是重逢以来,许妙仪第一次与他说俏皮话。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萧韫不自觉抛开了重逢后长久维持的小心翼翼,笑道:“岂不闻‘臣不在多,而在于贤,贤之大者,一人亦可定江山’?”
许妙仪:“……”
他还是这么自恋。
半个时辰后,两人将计划确定下来,走出书房。
萧韫忐忑而期待地问:“要一起用晚膳吗?府中的厨子不多,恐怕不好准备两桌。”
“不了,我出去买。”许妙仪淡淡道,“我习惯吃街头的东西。”
萧韫的心情瞬间从云间跌落谷底,语气难掩失落:“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许妙仪“嗯”了一声,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萧韫叹了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数步后,许妙仪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萧韫已经走远,而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孤零零地落着一卷拇指大小的纸信。
许妙仪秀眉微蹙,鬼使神差般地走了回去,捡起纸信展开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为漆黑的屋子带来光明。
三个蒙面黑衣人走了进来,被绑在柱子上的简青川冷眼瞧着,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黑衣人头目在简青川面前站定,冷笑道:“这一天都快过去了,大理寺牢里却还是没传来死讯,所以啊,我得再切你一根手指。”
简青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缺了小拇指的右手,眸光分外平静。
见状,黑衣人头目心里疑窦丛生。
他犹记得上午砍这人手指时,这人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砍掉的是一缕头发。而昨天晚上绑人的时候,这人分明还会呼痛呢……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
黑衣人头目给下属递了个眼神,下属上前抽出匕首。
就在这时,大门轰然破开,一个黑衣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老大!老大!不、不好了!”
头目“啧”了一声,道:“怎么了?好好说!”
黑衣人凑到头目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头目猝然色变,急忙往外走,同时高声吩咐:“去!把弟兄们都叫过来!”
*
夜色的一隅,许妙仪正捂着肩头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奔跑,身后拖了长长一串血花。
追兵的脚步声逐渐近了,而许妙仪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终于,她体力不支栽倒在地,被赶上来的一群玄衣侍卫团团围住。
包围圈分开一个口子,萧韫从中走出,身上的一袭黑衣几乎能融进夜色。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妙仪,眉目依旧俊朗,却再无往昔半点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淡漠。
许妙仪擡头望着萧韫,眼圈泛红,半是愤恨半是难以置信,咬牙切齿地质问:“为什么?!”
萧韫挪开目光,声音沉重而复杂:“我们本非同道中人。”
“好一个‘本非同道中人’!”许妙仪笑了起来,似是自嘲又似是气极反笑。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猛然呕出一口血来。
萧韫瞥了她一眼,眸中浮现一丝动容却又很快敛去。他缓缓举起长剑,幽幽道:“我亲手来给你一个痛快,也算是不负曾经的一点交情。”
许妙仪勉力擦去唇边血渍,恶狠狠道:“你最好彻底把我弄死,否则只要我还有一线生机,就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萧韫闭了闭眼,手上的剑毫不留情地朝许妙仪刺去,凛冽的剑风吹动许妙仪的发丝。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许妙仪心口的前一刻,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枚飞镖,“镫”的一声将长剑打偏开去。
萧韫被这力道震得虎口发麻,错愕地擡眼看去——
清冷的月色下,数道黑影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地就持刀向萧韫一方杀来,两伙人瞬间混战成一团。
刀光剑影中,萧韫借着侍卫的掩护想把许妙仪捞起来,却不料几枚飞镖自侧面迅猛袭来,生生斩断了他的前路。
一个黑衣人一把拉起许妙仪,旋即看向萧韫,幽幽道:“萧少卿,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我就知道她已经是你们的人了。”萧韫冷笑,“我只恨手慢了,没能及时杀了她。”
黑衣人不屑地嗤了一声,转头骂许妙仪:“你这个废物,老子原先还以为你有点能耐,没想到居然被他坑成这样,还害得老子要来救……”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往下看去——
许妙仪将一把匕首深深捅进了他的侧腰。
萧韫见状,眼疾手快地朝天空发射了一支鸣镝。地面很快就开始微微颤动,是埋伏在附近的贺远山听到信号赶来驰援。
许妙仪不多废话,趁着对方还没回过力来,擡起另一只手去就要去点他的睡xue。
不料背后倏然袭来一阵寒意,她不得不侧身避开——这动作比较仓促,以至于她差点没站稳。
萧韫连忙上前扶住许妙仪,许妙仪也没有抗拒,快速道了声“谢了”——并不像之前那样充满刻意的疏离感,而真正像朋友之间的道谢。
方才在背后偷袭许妙仪的黑衣人扶住受伤的头目,又另有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共同掩护头目后撤。
萧许两人哪能让他们称心如意,提剑就冲上去与之缠斗。他们许久未曾并肩作战,此刻却仍是默契满满,直令对方寸步难移。
缠斗之间,贺远山带人将战场围了起来,黑衣人们见势不好,忙朝彼此靠近围成一团。
此时萧韫一方约莫有三十余人,而黑衣人不过二十余人,胜负已然见分晓。
“你、你……”黑衣人头目一手捂着受伤的腰,一手颤巍巍地指着萧许两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竟敢耍老子!”
许妙仪悠悠道:“兵不厌诈。”
“好一个兵不厌诈!”男人怪笑一声,“但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许妙仪众人皆是一怔,旋即便听“咻咻”的破空声响起,箭镞的冷光划破黑夜,如流星雨般接连不断地朝他们袭来——原来附近的树梢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余个弓箭手!
好几人没能反应过来,当场中箭身亡,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内圈的黑衣人趁机突围,局势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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