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七十二章(二合一章)冬笋……
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铜板,李铁匠道:“借个驴车的事,非要这样客气。正好我这两日不需要运什么货品,你就跟我来吧。我这头驴子啊,脾气好着,就是力气欠点儿。但只要不载太多人,放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姜姀笑眯眯地随他去牵驴。
有了驴车,接下来要买酱缸便方便了。
三人来到卖酱缸的拖车旁。
他们家卖的不只酱缸,还有陶罐和陶盆,以及更小些的瓦罐和碗碟。
姜姀挑挑拣拣,选了两个酱缸,两个陶罐,三个收口的小瓦罐,外带一个崭新的陶盆。
这阵子家里的缺角陶盆,用得都快包浆了。而且洗澡和洗菜都是用的同一个,条件差的时候还能将就将就。现在兜里稍微有点余钱,便觉得忍不下去了。
小果牵着她的手问:“娘,咱们买这么多罐子和缸做什么?”
指着方才刚拎过来的一袋砂糖,姜姀答道:“陶罐放老酒和糖,小瓦罐放盐和其他调料。另外的两个缸子,一个做酱油,一个做腌菜。别看这回买了多,日后可能还需要再添呢。”
一听这些都是为吃饭准备的,小果的脸上转眼笑开。她可太喜欢吃饭了。一想到家里能吃的好吃的会越来越多,心里怎么想怎么高兴。
东西买得差不多,县城里的早市也渐渐开始撤了。
今日他们收获的东西不少,两个背篓都放在驴车上一道拉回去,剩下的零嘴都放在小果背着的竹篮里。
姜姀怕她累,想帮她卸下来让驴子一道拉着。可她偏不舍得篮子里的那些好吃的,一定要自个儿背着才安心。
行吧,小孩子不都这样么,得了一点新鲜好玩的就宝贝得紧。姜姀便由着她去了。
驴子拉的货物太重,没法儿再拉人。姜姀便走在前头牵着,另外两个跟在她身侧缓慢地跟。
驴子走山路格外吃力。好在这头驴子,的确如李铁匠所说那般温顺。
不爱走的时候,手上略加一把劲,或者从林子里薅一把嫩草在前头诱引,便会屁颠屁颠地跟上了。
可即便这样,还是走到大傍晚,才回到草屋旁。
宋衍帮着把驴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驴子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姜姀安抚了一番,打了一桶水给它。只见它埋头下去,三两下喝掉了大半桶。
不干活的时候,驴子就拴在竹林里。这边能吃的东西多。水足饭饱后,就站着歇息了。
姜姀从坡上跳下去,来到屋前和他们一起收拾东西。
买来的东西实在不少。算了算,余下的银钱还有差不多一贯五。等到时把床的尾款付了,便只剩下七百来文了。
银钱真是不经花,一眨眼就出去了这么多。好在看着这大包小包买回来的东西,她心里头又踏实起来。
赚钱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么。生活好起来,钱再努力挣就是。
至于想要却没买成的冬衣,只能放在下一次的采购列表里。到时也不买成衣,只买棉花和布匹自己做,能比买成品省下差不多一半钱。
三个人一起拾掇,很快将背篓里的东西各归各位,大多搁置在灶房里。
等其余东西都拎完,最后被拎出来的,是一包用油纸扎着的油菜种子。
这会儿种油菜时间正好。等到明年四月油菜收获,再种一茬水稻下去,这块抛荒地就算彻底盘活了。
屋里有宋衍继续收拾,姜姀很放心,带着油菜种子来到田里。
擡头看天,太阳斜了一片,天上的云像弯钩似的一团衔着一团。
还记得先前沈猎户教她看云识天气。干旱了这么些日子,明日总算要下雨了。
正好今日把油菜种子种下去,等明日雨水泡泡,估计很快就能出芽了。
泥土翻过两轮,挖起来很是蓬松。姜姀在田里挖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将油菜种子撒到洞里,再用石锄扒了点儿土盖上。
大功告成后,她来到屋檐下,把先前泡下去硝制的兽皮翻了个面,又用树枝搅打了一番。
再进屋时,宋衍和小果已经将整间屋子收拾妥当。灶台擦过,地面也用笤帚扫过,万事俱备,只差后日要来的床和桌椅了。
都忙活好后,姜姀又给他们煮了一回甜汤喝。累了一整个白日,嘴巴里烦渴得很,只想吃点甜滋滋的清清口。
上一回煮的是完整的鸡蛋,这回便换了个法子,做的是水冲蛋,也就是甜口的撒汤。
在碗里搁了点儿砂糖,她把鸡蛋搅散开,用煮沸的开水一冲,就成了碗热气腾腾的撒汤。这样做出来的蛋汤清爽可口,稍稍放凉,呼噜一下就喝进了肚。
白日里累得紧,夜里这三人,睡得都打起了鼾。
隔日一早,姜姀从床上爬起来,果然听见外头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推门一看,还好雨不算大,要不然这趟还驴车可要不好走嘞。
宋衍想跟她一起去。
姜姀却摇头:“家里囤了这么多东西,得有人看着。小孩子肯定不能一个人待着,两个大人只能走一个。而且你昨日走了那些路,今日还走得动吗?要是腿疼的话,可千万不要逞能。”
无奈地叹了口气,宋衍实话实说:“是有些疼的。”
姜姀笑:“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万一到时陈家人趁下雨摸上来,家里总得有个能扛事的。”
宋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只道:“那你路上当心。”
又把斗笠和蓑衣递给她,将昨日没吃完的糜饼也塞给她。左右检查了一通,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这才挥挥手叫她快去快回。
姜姀踩雨下山。
雨后的山路湿滑泥泞,驴子淋着雨走得很慢。她牵着驴子,也走得慢腾腾的。
七弯八绕,也不晓得走了多长时间,终于走到县城,把驴子送还给了李铁匠。
见她贴心地给驴子也披了件蓑衣,李铁匠笑道:“小娘子还真是贴心,看来将我这驴子照看得很好。”
两人约定好,今后再有需要用着驴车的时候,还可以来借。
姜姀笑着应下,只身走出了铁匠铺。
今日的县城瞧着没昨日人多。细雨如丝,路上行人匆匆,不愿过多停留。
姜姀一路步行回来,等到山脚下时,脚心已经酸痛得不行。考虑到从白淀村的村东头上山,比从村西头上去路更好走,便从村子里穿行过去。
正是因着走了这一遭,让她在路上听说了一些事儿,关于陈家。
陈家主母陈秀花,前几日在自家门前摔了一大跤。听说她家院门边上,不知为何凭空出现了好大一道壕沟。
她一早起来没留神,一脚踩进沟里,直接摔了个人仰马翻。
一开始,姜姀还想着,可真是恶有恶报啊。前几日才到山腰上闹过,想来隔日没再来跳脚,就是因为在家门前摔了跤。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听来的番话漏洞百出。
陈家院门前的构造她是记得的。因为整院垫高过,所以院门那处特意造了三级台阶。
台阶之下,靠村道那头,正是天降的壕沟所在。
可那会儿一没下雨二没落石,屋子也不可能说沉降就沉降。按说屋前的壕沟,没可能青天白日地冒出来啊。
再说了,就算下雨,那地儿还有那么一大片屋檐呢。这得被雨水泡得多狠,才能泡出一道壕沟来。
姜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走在山道上琢磨了又琢磨。脑子里突然唰的一下,倒叫她想起那天发生的另一件怪事。
半夜里,宋衍曾莫名消失过,而且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给出的理由是,出去方便了。
可她那会儿,在屋子的四面八方都找过,压根就没瞧见他的人影。
心里便油然生了个疑窦,难不成这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山下去,在陈家门前挖了条沟?
是挺匪夷所思,但又觉得,的确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这般想着,姜姀回到了草屋。
她将蓑衣和斗笠都揭下来,晾在了屋檐下。
身上倒没怎么湿,只是草鞋上走得又是水又是泥,连同里头的袜子都湿了个通透。
她把鞋袜脱在屋外,光脚踩进屋里。
灶上烧着热水,屋子里暖洋洋的。宋衍见她回来,笑眯眯地帮她兑了一盆温水。
姜姀眉头一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忆起在山道上想到的那些,总觉得这人谄媚得有些过。
一脚伸进水盆,顺着脚脖子往上爬的热意,激得她身上一颤。她仰起脸,看着眼前这个笑开了花男人:“陈秀花那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宋衍一愣,干眨了两下眼:“谁?”
下意识的反应不好骗人,姜姀笑起来:“没谁。不过你怎么想着提前烧好热水啊?”
宋衍手指屋外:“这么大的雨,你那草鞋破破烂烂的,我想着回来肯定要湿透。你先前不是说了么,这种天气泡了凉水,是要着凉的。所以我提前备着,掐了个点,等你回来,立马就能用热水洗脚祛寒,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姜姀心上跳了下:“谢谢你啊。”
笑了白她一眼,宋衍道:“方才你刚才说的那位,陈秀花,是谁?”
“就是陈家那个老太太。”
宋衍又眨了下眼睛:“她怎么了?”
“摔了。说是在家门前踩到了一道壕沟里,这么些天了,还躺在床上呢。”
宋衍面上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倒不觉得这是件坏事。怪不得她这段时间消停了。”
姜姀低头搓脚,没接话。
听这话的意思,应该不是他干的。
看来老天爷是真开了眼。难不成是从天而降一颗陨石,把她家门前砸了个洞。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都能穿到别人身上借尸还魂了,怎么就不允许别人家门前凭空多了一个坑。指不定那坑也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来的呢。
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姜姀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衍被她逗笑,站在身侧跟她一道乐呵。只是他的笑处却与她不同。
那一双狐貍似的狭长双眼,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也跟着上扬,整个人笑得贼溜溜的。
*
翌日一早,天气放晴。山间清冷,气温比前日降雨时低了不少。
姜姀早早起来等着。
今日说好会送床和桌椅上来,她激动得不行。早起便和宋衍一道,将屋子里放的竹排挪到外头去,又拿笤帚扫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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