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坍塌“你准备好用一辈子来……
“0197,我想体面一点,你走吧。”许洛妤说。
祁梵安又上前两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将她抱进怀里。
“我是您的战士,您手里的工具,工具不会在意主人体不体面,只在乎能不能被使用,被使用才有价值,您用我吧,好不好,用我吧,求您。”
许洛妤挣扎不开,无力的缩在他怀中,眼帘垂着:“你不是工具。”
“我是,”他长腿快速掠过楼梯,呼吸急促,“我是的,如果不是,我该是什么呢?”
他跳上地面,石门大开,所有树藤都冲出去,试图逃离这场大火,但逃得了枝叶,逃不了根。大火顺着树藤窜出地下,将外部的圣塔也点燃。
浓烟弥漫,火星飘散,昔日的圣地中心变成火海地狱,露出狰狞恐怖的样子。
黑色的藤蔓被绿油油的树藤扒开,劈开一条生路,祁梵安将自己的指挥裹住,弯腰冲出去。
圣塔已经被黑色的树藤占据,它们互相缠绕,变成铜墙铁壁,锁住了离开的门。
祁梵安找到向上的楼梯,往塔尖攀爬。
热气从地心冒出来,越往上越热,战士抱着她,汗水滴在她鼻尖,他却还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奔跑着。
四周充斥着风和火的声音,她依然能听到战士剧烈的心跳声。
许洛妤想用手擦去他的汗水,却发现自己擡不起来了,随着雪树燃烧,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内脏也在被消化吸收。
她没有力气,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风声中:“0197,你不是工具,你是我的爱人。”
他听见了,紧绷的肌肉有些颤抖,有什么从眼角滑落到喉结。
“我害怕被人控制,害怕束缚,害怕爱,我是个胆小鬼,你那么好,我让你吃了很多苦。”
“不,”他拿湿漉漉的脸颊触碰她,“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
许洛妤笑了,顺着力气亲吻他的嘴角:“我爱你,你别死好吗,别做傻事。”
祁梵安登上了塔顶,有风扑面,浓雾散开一些,他将她抵在墙上,不管不顾地亲吻起来。
津液交换,除了熟悉的味道还蔓延着苦涩和血腥。
“您怎么忍心这样对我。”他声音嘶哑,大手握着她的腰,几乎要把她融进怀中,“您怎么忍心……”
刚得到一切,又立即失去,她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许洛妤身体软软的倒下去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眼皮越来越沉,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想将他牢牢记住。
痛到一定程度,人的中枢神经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抑制呼吸,强制进入昏迷。
她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倚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滚滚浓烟中,高大的男人跪下来,唇仍然没有离开自己的爱人。
他亲吻她的嘴角、眼睫、额头,不自觉地呢喃:“我不会让您有事,不会……”
所有绿色的树藤聚集在两人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植物屏障,将他们紧紧包裹住。
树藤扭动,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像在暴风中呐喊,在巨浪里扬帆。
它缓慢升起,尖锐的藤曼贯穿了两人,他们血液相交,缠绕在祁梵安身体中的细小金丝顺着藤曼往许洛妤身上爬去。
他要和圣塔里即将枯萎的怪物争夺自己的爱人。
她可以和圣塔雪树共生,也能和他共生,只要抢过来……将她抢过来就可以了……
圣塔前,桑慈好不容易带着吴甘甘进入,却看到圣塔被浓烟吞没。
吴甘甘拉着桑慈的手,小脸扬起来,看着塔尖:“祁哥哥有危险了。”
“发生了什么?”
“他要身体里的雪树离开自己,去和许姐姐身体里的雪树打架。”
桑慈拐杖敲击着地面:“是吗?他想拼一把,放火灼烧表面上伤害了雪树,其实根本没有撼动它的根基,反倒是入侵共生者更能挫败它。”
吴甘甘摇晃脑袋:“可是身为共生者,把雪树的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呢,他会被圣塔雪树占据,变成肥料。”
桑慈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拐杖递给吴甘甘:“这根木头是我一生的心血,可以暂时存放人的灵识,请您救救那两个傻孩子。”
吴甘甘拿上手杖,被黑色的树藤托着往往塔尖去:“人类真的很奇怪。”
有些人拼命想活,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自己。
有些人却主动求死,只为了给爱人一线生机。
浓烟已经填满了天空,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吴甘甘胸口涌出金色的丝线,洪水般涌动,淹没塔尖,环绕住风暴中心的两人。
许洛妤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撕扯自己,黑色的,绿色的。她站在原地,往黑暗里走,身体的痛苦就减少些,靠近绿色,就又会感受到撕裂般的痛苦。
身体本能地朝黑暗堕落,恍惚中,许洛妤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哽咽沙哑,近在耳边又远在天边,许洛妤凝神听着,看见绿色里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是那么令人熟悉,只是远远的站着,就让人觉得安全温暖。
许洛妤挣脱黑暗,忍着疼痛,一点点朝他靠近。
再近一点,哪怕要离开,也想再抱一下他。
.
整整一周,中心都被黑烟笼罩,大火烧的天昏地暗,荒区军队在圣塔周围建立了隔离带,生怕大火将人类最繁华的地区烧的粉碎。
第十天早上,大火散去,太阳露出头来,零星火星也被军队扑灭,焦黑的圣塔早已倒塌,变成一堆残骸。
桑慈换了根新拐杖,被桑梓搀扶着走近。
她身后跟着葛愉心以及从祭坛下救出的夏黎和许嵩冥等人。
众人被大火隔离太久,焦灼地寻找着什么,渴望奇迹的出现。
但什么都没有。
残骸下只有灰烬和烧的粉碎的植物。
许嵩冥高大的身躯佝偻,他眼睛失焦,下意识往里面走去:“小许……小许……”
不知踩到什么,许嵩冥身体往下陷,掉入灰烬中。
葛愉心眼疾手快将他拉上来:“许叔叔,你小心啊!”
许嵩冥却没什么惧意,反倒勾头往洞底看去,里面漆黑一片,却隔绝了地面上灼热的火星。
他按开额头的探照灯,光束打亮洞xue,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震荡,黑暗最底部,巨大的树藤相互缠绕,围成一颗球。
众人搬来照明灯,放下绳子,一个接一个进入洞xue。
球的不远处,有个空了的血池,阴森恶臭,血池最中间,黑枯的树枝上扎着一具干瘪的尸体,他身上的圣袍已经被烧毁了,只能从身形判断是曾经光芒万丈的圣者。
树球没有异味,桑慈心底涌出希望,步履蹒跚上去探查,她苍老的手指拂过树藤,被灼烧了七天七夜的藤蔓咔嚓一声断裂了。
所有缠绕着的树藤全死了,没有一丁点生气。
桑慈收回颤抖的手,眼里续起热泪,泪水还未掉落在土地上,那烧焦的树藤一点点崩塌,露出里面沉睡女孩。
她还是离开前的样子,杏眼琼鼻,安静蜷缩在球心,怀中紧紧抱着一节断掉的木头。
“许指挥!”
“小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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