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像身负顽疾的人”风凛抱胸,冷冷开口“风应这般模样,你还敢将凛城交由他打理,我看治病的大夫该换了”
“风冽!”韩凌轻声呵斥,“不可出言无状”
风凛拗着口气,别过头去。
韩凌眸子没有刚才打架时的狠厉,直直看向风城主,“但风城主,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病了,活不久了,应儿很爱凛城的臣民,针对你们,只是想要郴关城不受牵连”风城主垂下头去,尽是自责“他什么都不知道,韩凌你别怪他…”
韩凌没有跟着他煽情,淡淡询问“你得了什么病?”
“你知道的,缗哂契族善用药,他们的武器上或多或少都淬了毒,我体内毒素堆积,时日无多了”
说着他苦笑一声,“我以为你们回不来了,没想到,皇帝还是同意把你们送到了我这里…”
风凛皱着眉头,语气带了些沉重询问“凛城到底怎么回事?”
眼前之人,神色苍老,嘴唇嗡动,颤声开口“死了,全都死了…”
“他们…中了毒…昏睡不醒…直到咽气…”
“留下的……都是没用的人……我们……”
他神色苍凉的望向他们,没有再开口,任由垂丧的气息四散,蔓延。
郴关城虽然常受袭击,却没有凛城危险,缗哂契族善用药,即使他们凛城有几百名医师,也不明白为何他们昏睡不醒,号脉什么都看不出来,受的尽是些皮外伤,可他们就是昏睡不醒。
每日给他们灌喂着粥,再后来只能灌几口药,再后来什么都灌不近,二十天内,活活饿死,什么都查不出来。
即使求得张家二小姐的诊脉,只看得出是药物所致,也仅仅能在人清醒时控制,睡着了,就没任何办法了。
“凛城的将领都死了”这人说着,语气愤恨“剩下的这些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他们不敢上战场,风城主只好亲自杀敌”
“现在每日煎药吊着性命,张家二小姐走前断言,不出一年”
“多谢”风凛拱手道谢,与韩凌一同转身离开。
这是他们找军营里的人,打听到的所有消息了,凛城将真实情况封锁。独自对抗外敌,民间没有半点风声。
他快死了,所以快马加鞭递折子给他们求情,皇帝才会让他们在这里任职,催促皇帝放他们离开都城,风城主的主要任务应该是看住他们。
但也不排除故意编了故事骗他们。
风凛沉声询问“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
“全部”
这个答案让风凛神色一滞,他没想过韩凌会给这么绝对的回答。
“为什么?”
“风祇的头发白了”韩凌顿了顿,继续说“两年前,他的头发乌黑,意气风发…”
风凛眼睛微眯,在回忆里翻找证明,还是不肯相信。
“仅仅就这个?”
“嗯”
韩凌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街上已经有不少卖灯笼的了,配着雪色,更显喜庆。还有更可爱的事情,那灯笼铺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帮着叫卖。
“卖…灯笼…”
“好…好看的…灯笼”
风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笑出了声,“这娃娃话都说不利索,就帮着卖灯笼了,真是可爱啊”
韩凌神色怅然,心不在焉的回复“嗯,很可爱”
风凛眸色一转,脸上笑意更甚,咳了咳,压下笑意。
“桓之”
“桓之”韩凌回神,风凛趴在他耳边低语“你我初见时,你也可爱”
随即肩膀得到了一拳,一记眼刀,伴随着一句“有病”
“真的”风凛神色认真,躲开韩凌的第二拳,咯咯笑个不停。
“谁小时候…还没被…夸过可爱啊”风凛一次又一次躲开韩凌袭来手,依旧把话说完“你就是可爱”
最后用手接下拳头,正色道“好了,我不说了”
哄小孩儿般说,“桓之全天在最不可爱,好了吧”
这话放在这个时候听着,更欠揍,于是他得到了韩凌更加愠怒的目光,风凛转身就跑。
“欸,你怎么…玩儿不起…”
“你说谁玩儿不起……你个浪荡子…”韩凌也染了一丝笑意,抓向风凛的发尾被逃脱,一次抓向衣带。
他与风凛在一处,总是会被风凛逗弄着放松的,也只有风凛对他说真话。
“我才不是…”
“你等我…抓到你…”
前面的风凛还在笑,笑声游荡在街上,引得人们纷纷侧目,上元节欢乐的氛围好似被带了起来,天色将歇,红色灯笼映照出喜庆,每个人脸上都多少染上了一些喜色。
他们相遇时,好像也下着雪,韩凌小时候被韩束带着,皮肤黝黑,身体瘦弱,与风凛见过的韩缜不同。
他没有被亲人簇拥着,独自一人,蹲在将军府门口,将地上的雪,握起暖化,如此反复,周遭的雪都浅薄了起来。
那年风凛父亲突然去世,连父亲的死亡都无法给出回应的他,被韩束带回来教养,后来韩束临时有事,他被一位士兵引来。
那位士兵随口询问了一下,“小少爷,又在玩儿雪啊”韩凌重重点头,算作回应。
“风小公子,这就是将军府”士兵离去,只留他在府门前踌躇。
蹲在府门前的韩凌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做自己那无聊的事情,两人就那么尴尬的处在那方寸之地。
直到韩凌身边没有雪了,走向他。
“可以换换吗?”孩子稚嫩的声音,脸上带着忐忑,却还是来询问了。
“什么?”
韩凌扣了扣手指,嗫嚅着结巴开口“那…那里没雪了,我们换换,你去…去那里”
风凛看向那处,后退了几步,留出一片雪来。韩凌蹲下继续,风凛看着他的动作,天真询问。
“为什么要它融化?”
“不知道…”
“你喜欢雪吗?”
“不喜欢…”
在他不知道说什么时,韩凌却又懵懂开口“但它会化成水…”
“那你应该是喜欢它的吧”
“为什么?”韩凌擡眸看向他。
“因为你想让它化在你的手掌里,我父亲曾对我母亲说,如果母亲化作雪花,一定要只化在他的手里,只有他才可以融化母亲,让她流泪,别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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