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石料用得多,事情重走不开啊。”
也有脑子转得快的家伙,“大人回来了?”
十几个百夫长瞬间精神起来,“大人回来了,太好了!”
“大人终于回来了,她不在的这些天,我心里慌慌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不是大人有新的指令?哎呀,山叔你快说,别耽搁了。”
山叔给气乐了,“还不是你们一张嘴叭叭叭的,还怪我耽搁事。”
抱怨一句后,他正色开口,“大人是有话说,她在找红油桐,你们谁知道?”
“红油桐?那是啥?”
“我不知道。”
“没听说过,我去问问底下的人。”
百夫长里面没人知道红油桐,于是快速散掉去问其他人,他们再找来什长,由什长去问自己的人,这样一层层问下去,消息传递得很快,也不会漏掉谁,不到三个小时,黎默言这边就收到几个场主的回答。
结果很不理想。
有知道红油桐的,可惜位置都离得太远,来回需要较长的时间。
在所有场主都反馈过后,她整合所有消息,发现附近真没有红油桐,只能从那些距离远的地方中,挑出稍微近的去看看。
于是她又找来三名官差,准备让他们三人去最近的三个地方,这样会更加保险,万一只派一个去,那地方的红油桐出问题,导致无功而返,重新派官差去第二个地方,就太耽误时间。
她运气总不会那么背,三个人里头一个都找不到吧。
只是在这三名官差出发前,有人先一步找到她,是黄老五,老人身后还跟着刚刚加入进来的村民,那人的表情十分忐忑,黎默言对此很奇怪,从村民决定跟着她走开始,他们就通吃同住很长一段时间,早就熟悉起来,回村之前不忐忑,为何现在反而紧张起来?
是村子哪里不好吗?
黎默言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没想到那村民苦笑一声,“我之前并不知大人的领地居然如此大,又是这般好,真是不知者无畏。”
黎默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身份带来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而她也必须要保持这种差距,才更加有利于村子的稳定,所以她没有对此说什么,而是询问红油桐的事。
村民回忆道,“其实曹家村附近,便有红油桐。”
木干追问,“是你们种的?”
村民摇头,“就是今年它自己长出来的。”
“不可能!”木干思来想去,都想不通又是旱灾,又是高热,“怎么会有红油桐不死,还能自己长出的?”
村民同样大声开口,“怎么不可能,村子附近就是有一片红油桐,从官道望去那瞧见一点树尖,大人之前路过时,是不是在左侧的山脚下,看到一点艳如红花的叶尖?”
被他这样一提醒,黎默言还真想起来,“确实有点红色的叶尖,我还以为那是枫树的叶子。”
村民对她开口,声音便柔软下去,语气也充满耐心,“那便是红油桐,那种从头到尾鲜红的树一长出来,我们便注意到,还找来武师查看,红油桐这个名字,就是从那位武师口中听到的。”
说到这,民村流露出一丝不忿,“树长在我们村,也是我们花钱请人来看,结果探查清楚后,却来了一群人将树围住,不让我们靠近。”
木干感慨,“红油桐炸出的红油,质地清亮红得纯正,又不伤人,向来价格高昂,更何况是自己长出,不需要照顾的,真真是宝贝疙瘩,别说围住不让你们碰,就是为此杀人灭口,都毫不意外。”
村民听到这里,不由摸着自己的脖子,感到一阵后怕。
黎默言却捕捉到一个细节,“你说有人围住,可我到时并未看到人。”
村民解释:“因为疫病,消息刚一传出,这群人便撤走,再无消息。”
原来是这样,黎默言点头,原本要去三地找红油桐的官差,也被她派去曹家村,去那只用三天时间,这次蜥黑不用拉满车的粮食,跑起来自然更快,正好原本曹家村的人还没安排活计,他们对那里的环境也熟悉,让他们去摘油桐子最合适不过。
六天的时间不长,可等待起来就过得格外焦心。
尤其是之前她刚回到村子时,心情好一时放出去的大话,那个小惊喜村民都知道啦,虽然没有人催她,都是默默等待,黎默言还是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想要尽快把自来水建造出来。
好在采摘红油桐子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少,在第五天傍晚的时候,一队蜥车就披着晚霞回到村中。
黎默言得到消息,立刻赶过来,看木干带领人做红桐油。
木干让蜥光帮忙做了一个石磨,不过这次的石磨就是正常大小,将红油桐子倒入磨洞之中,推着手柄一圈圈走,就有清亮黏腻的桐油流出,被下方的木桶借助。
随着越来越多的桐油被榨出,一股类似于油漆,但并不呛鼻的味道变得浓郁。
黎默言下意识在鼻前扇了扇,她对这种味道十分敏感,以前闻到喉咙都会十分难受,连带着食道都刺刺的,需要去没有油漆的地方,待上好久才能缓过来,正想要走开,她忽然发现以往那些不适的反应并未出现。
她用手指抚过喉咙,的确没有难受发紧的感觉,食道也很清爽,并没刺激感,这时她想到木干说红桐油对人无害,看来确实如此。
这让黎默言放心不少,毕竟是要用来装他们喝的自来水,肯定要无毒才能让人安心。
黎默言泡在这种味道里又待了一会,喉咙一直没有出现不舒服的感觉,她彻底放下心来,还是游戏好啊。
等油桐子磨出来的桐油积攒到一桶,木干让其他人继续磨油桐子,自己则带着桐油来到黎默言面前,“大人,磨出的桐油还需要熬制,才能使用涂抹在家具以及木管上。”
黎默言朝那桶桐油看去,原本无色的桐油液,在数量堆积下,表现出淡淡的红色,就是这样才叫做红油桐吧,“具体怎么熬制?你会不会?”
木干作为相关的木匠,果然知道如何熬制,“会的,您让人准备两口大铁锅,倒是不需要其他辅料,唯独过程麻烦些。”
黎默言却是松了口气,不怕麻烦,就怕无法熬制成油漆,耽误使用。
她一声令下,很快有人送来铁锅和柴堆,木干先是拿出一块软布,将铁锅擦拭干净,又用手指摸过表面,确定没有油渍残留,这才往里面倒入桐油,随后往锅底塞木柴。
黎默言注意到他塞得很有技巧,没有一次塞太多,等点燃木柴火燃起,再一点点往里面塞木头,让火势慢慢变大,这样锅里的温度也慢慢升高,逐渐有白气冒出,接着越来越多,就在她以为木干会继续加大火势时,他却不再往锅底塞木柴,只有在火势变小的时候,才塞一根维持火势不变。
不知过去多久,不再有白气冒出,木干这才继续加木柴,继续加大火势,就这么烧了一会,木干取过一根树枝,从锅里沾了点桐油往地下一滴,眯着眼分辨。
黎默言凑过去跟着看,但有小心没挡住木干的光,以免耽误对方的事,她就见木干拿着树枝的手太高,滴下来的油桐拉成丝,等长度差不多到半根手指长时,木干喜悦的嗓音响起,“成了。”
随后木干当即用木柴将锅底的木头扫出,不然锅的温度继续升高,他大概是最近教学徒教习惯了,侧头温声解释,“温度太高,桐油就会凝固,失去漆的作用,千万要注意,一旦油桐的丝能拉到刚才那个长度,就要立刻撤火,而且整个过程中,必须要像为师我一样,不断搅拌桐油,切记切记。”
“去把另外一口铁锅拿来。”
黎默言配合取来铁锅,木干已经用软布包着手,将滚烫的铁锅擡起,将里面熬制好的桐油倒入第二口铁锅内,等做完这一切,木干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成了。”
他注视那锅透亮的桐油,继续循循善诱,“此刻正值深秋,夜风大,不用特意寻找风口,其他时候要找风大的地方,好让热油快速冷下来,晓得了吗?”
黎默言:“晓得了。”
木干没有听到徒弟的嗓音吓了一跳,等发现自己在教什么,又是狠狠一惊,他慌忙道,“大人,我一时太入神,忘了……”
黎默言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其实很有趣,我也喜欢知道这些小知识。”
虽然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自己熬制桐油,可知道怎么熬制很是有必要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而且懂得越多,别人才越不好糊弄自己。
这一锅桐油就如木干说的,熬制过程十分麻烦,对火候把握要极其精准,光是这点就劝退没有经验的人,好在村子里木匠不少,对于这种涂在木头上的漆,一般木匠都会熬制。
大家忙活一个晚上,终于将采摘回来的红油桐子,全部制成能够使用的桐漆,用软布沾点漆,一点点擦在木头表面,就算是涂上了漆,成品摸着光滑,颜色是浅红色,比单独的木色要漂亮许多,涂完水管,也能用来做家具,一定会很好看。
真是不容易啊。
黎默言伸了个懒腰,听着全身的骨头在噼啪作响,又是去草原找蚨青石,又是摘红油桐子熬制漆,前期工作做了那么多,终于可以开始铺设水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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