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水烟对防护服可谓是爱不释手,放在身前比划来比划去,一个劲对旁边的学徒说,‘赶上好时候了’,‘你真是赶上好时候’,她早年当学徒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好的保护之物。
学徒虽然听着懵懂,却也知道一件防护服的重要性,以前师父和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尤其不能碰病患的血,学徒虽然照做,可在实际治疗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很难完全保护自己。
现在好了,她穿上大人给的防护服,再戴上胶皮手套,就只剩下脸留在外面,相比起以前露出的皮肤少了太多,满满的安心感围绕住她,治起病来也更放得开手脚。
黎默言原只是想做个雨衣,为之后下雨做准备,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意外之喜,越琢磨越觉得这沼泽触手是个好东西,之前取万山土时,认为西面的大泽碍事,此刻她是再三庆幸西边是大泽,否则哪来的胶皮资源。
如果最初疫病发生的时候,能有这样的防护服,处理起来就简单许多,也不需要让镇民进出都洗澡洗衣了。
胶皮衣这事情告一段落,黎默言就开始准备着手晒海盐。
虽然取触手是为胶皮,但触手肉味道倒也不错,短时间内猎来这么多,暂时也没有消耗肉的机会,她就想腌制风干,这都需要用到盐,领地扩展到大海那么久,晒盐场拖了那么久,正好这次给它做起来。
晒海盐没什么复杂的。
就是将海水晒干得到海盐,不过仔细想想就有很多细节问题,比如一片片海水如何隔离出来,又比如盐晒出来后如何快速收集,减少杂质掺入?
前面这个问题,她就想到自己之前所做的水渠,可以将海水放进来,不过都定在海边了,还做水渠这么大的工程也太费力气,而且因为海水地势肯定更低,如果要做水渠,就要把做盐场的地方挖低,算算这个工作量那就太吓人了。
随即她想到大海涨潮落潮,不如找一片开阔平坦的地带,在旁边设立一度墙,等海水涨上来时打开洞口将海水放进来,退潮的时候将洞口堵住留下海水,就如之前她养蓝光贝的那个海湾,就是这样的情况。
黎默言仔细思索每个细节,觉得没有大问题,至于里面会遇到的小问题,就需要实际操作时解决。
至于如何收集快速海盐,不要掺入沙子等杂质,那就需要往选好的地方铺石砖,隔离开沙子等杂物,而且石砖表面光滑,晒好的海盐扫起就会十分容易。
最初的想法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制作海盐,黎默言走在大海边上,她所拥有的海水区域很少,好在这片地方地势本就平坦,她打算先做个百平小盐场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功。
很快就有蜥车驶来,大量的石砖从车上卸下。
之后就用这些石砖砌墙,来挡住涨潮时的海水,可这时她发现一个问题,石砖用泥浆粘合需要干透,泡在海水里显然无法做到,能砌墙的实际自然是退潮的时候,可她不知道多久后会涨潮,自然无从得知泥浆来不来得及干。
可她不知道有人知道啊。
汤清酒作为守在海边的官差,整日对着大海,对着潮汐最了解不过。
“每日会有两次涨潮,”汤清酒没有思考直接说出,“第一次是午时一刻,晚潮是子时二刻左右。”
黎默言算算时间,中间差不多间隔十二个小时,时间有点短啊,感觉无法让泥浆彻底干透。
再算算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早上十点,很快就要到每日第一次涨潮,她就让镇民先平整选好的地方,之后等潮水褪去再说。
镇民很快忙碌起来,先用麻绳将大人选中的地方框出,确定具体的位置,再搬走其中的礁石,期间冒出好多螃蟹,张牙舞爪的,被陈海眼疾脚快踩住背部摁住,轻松抓住,汤清酒则迅速找来木桶,将螃蟹丢进去,他们在海边时都是自己做饭,吃的最多的就是各色海鲜。
这里礁石多,海鲜更多,螃蟹抓了满满一桶,每个人都能分到四只,听到大人这样说,大伙高声欢呼,干起事来动力十足,搬石填埋凹陷的洞口,不一会就将这块地处理好。
这个时候黎默言倒是想到一个问题,要不要填地基?
毕竟海水可是很重的,可转念一想之前这里就有海水,也没见沙子下陷,应该不用填地基吧,哎,也就是没有塑料薄膜,否则根本不用铺石砖,直接铺一层光滑的薄膜就好。
黎默言想到这一顿,等等不是没有啊,她此刻有大量的胶皮,光滑韧道,而且触手原本就是生活在沼泽水中,完全不怕水腐蚀,完全能用胶皮缝制一块皮膜,这样还能免去泥浆没干涨潮咋办的问题,可谓是一举双得。
她招来一个镇民,让对方回镇子去找周银环,将自己的想法通知对方,先缝制一条胶皮膜出来,虽然百平的面积很大,可成衣铺的人多,缝制起来就很快,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也许等潮水退去,胶皮也就缝制好了。
一个小时过去,大海开始涨潮,看着水线从远处一点点爬过来,感觉速度不快,可她只是闭上眼眯了眯,再睁开眼时,水线已经爬到不远处,澎湃的海水汹涌砸在沙滩上,卷起阵阵白色水花,犹如千军万马。
她听着耳边海水发出的咆哮,光是听这沉闷的动静,就足以想出海水的力量有多大,愈发担心起石砖墙。
石砖本身她是不担心的,怕就是怕粘合的泥浆没能充分干透,就被泡在海水中影响强度,她可不想石砖墙立起来没多久,就被海水冲垮了。
大概一个小时多,海水就退去,中间陈海和汤清酒还做了饭,他们这里常备着大米,给黎默言和她带来的三民镇民煮了饭,又用锅煮出大锅海鲜汤,海货本来就鲜,加个蒜蓉洒在碎辣椒,滋味就好得不行,三个镇民将螃蟹咬得滋滋作响,吃得头都不擡。
很快海水退去,速度同样很快,沙滩上还有搁浅的小鱼在扑腾。
黎默言眼睛一亮,让镇民去砌石砖墙,她打算先做一部分试试,能成功再把剩下的石砖墙砌出来,而自己则去赶海。
上辈子的赶海视频她可没少看,知道沙滩孔洞已经做好空军的准备,没想到才走两步,就发现沙地上有个扁平的洞口,就是不知道底下是什么。
结果运气很好地掏出一个大黄蛤,对于自己第一个亲手抓的蛤蜊,黎默言都没来不及细看,就跟捡钱似的冲向那些蹦跶着往海里去的鱼,抓起来就往桶里丢,这时候附近没人好处就体现出来,根本没人和她抢,这么大一片海滩上都是她的,压根捡不过来。
和她相比,汤清酒则是见怪不怪,他住在这里每日吃海货,都已经捡得都不想捡了。
黎默言心想以后镇子要是出现劳动力过剩的情况,就把人分到海边来捡海货,感觉都能捡好几千斤海鲜,不不,果然还是现在就安排人过来捡吧,她果然见不得嘴边的肉溜走。
那边的镇民很快将石砖墙砌好,黎默言湿漉漉的泥浆有些忧心,就让汤清酒点燃火把,凑到石砖墙附近,想要加速泥浆干燥,但火把的温度太高,也不能凑得太近,免得将泥浆烤裂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泥浆自己的造化。
次日,黎默言再次来到海边,虽然海水离石砖墙很远,不过石砖上还有湿润的痕迹,夜里果然又涨了一次潮。
她尝试推推石砖墙,发现最上面那块被她推掉,表情很错愕,这是真想不到,本来以为晾了十二个小时,还拿火烤过,泥浆干得比平时快,怎么都该有些硬度才对,可脚边的石砖无情打破了她的想法。
如果这个阻断海水的墙无法立起,那每次涨潮海水就涌上晒盐的海场,那海水是永远都不用想晒干了,这还晒什么盐啊。
黎默言有点苦恼踢动脚边的沙子,这时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以前她老家是经常涨大水的,有一年水灾太厉害,国家派来士兵帮他们修筑防水工事,用的就是一袋袋沙子,这里别的不多沙子多啊。
黎默言只觉之前的一切难题都不是难题,什么涨潮影响泥浆,爱怎么影响怎么影响,反正她又不会用到泥浆。
她干脆将砌起来的那点石砖墙推倒,带着村民和麻袋过来装沙子,一袋装满就堆在之前框出来的地方,顿时一堵墙就立起来,就底下留出五个孔洞用来过水,原本让她十分烦恼的泡水问题直接解决。
她怎么没早点想起来沙袋呢。
之后黎默言又去带来更多人,迅速用沙袋将晒盐场围出来,胶皮膜就压在沙袋来,灌入晒盐场后将孔洞堵住,这样一来即使海水退去,晒盐场中也能留出海水。
等黎默言第三天过来看时,就看到沙袋围出的晒盐场中是十厘米高的海水,就如一面镜子,反射着白云和蓝天。
下午再过来看,海水蒸发了一些,可并不明显,天气冷的时候晒盐速度果然比较慢,感觉这些海水得晒个好几天,之后她把这事交给汤清酒看着,自己就不过来,随着忙起其他事情,晒盐的事被她忘在脑后,陈海突然找上她时,黎默言都没反应过来。
“大人,”陈海经历风吹日晒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盐巴晒成了。”
黎默言起身快步朝十二号走去,靠近海边时,她远远就看到海岸边有一片白色犹如雪的东西,等跑近后果然是盐。
通过海水晒出来的盐白花花铺在胶皮膜上,在太阳下反射着雪白的光泽,她慢慢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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