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实在不想放弃如此好的机会,毕竟大海宽阔,没有地利可以借与建州军周旋,对他们而言非常不利,沿路只有这处海峡可以借势扭转占据,汤清酒忍不住开口,“建州军不知道我们已经出兵。”
旁边其他听见对话的千夫长说,“是啊,要是取消埋伏,建州军就会长驱直入,我们双方悬殊的兵力差距,恐怕很难阻拦建州军登陆,一旦让战场蔓延到星光县,必定会路面房屋造成破坏,将一切化为废墟,哪怕最后我们去得胜利,代价也太过惨重。”
这句话的内容太过沉重,几乎是落下的瞬间,就让人想到铺有印花道的石砖路被炸毁,路旁漂亮的花丛树木翻到,在裸.露的泥土腥气中,房屋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光是想一想,在场的人就受不了,用力搓着脸低声咒骂。
他们都是星光县人,根本无法忍受家乡受到破坏,一点也不能。
雷安虎也因为这句话面色变得沉重,他知道对方说得对,又担心被中埋伏,一时陷入两难犹豫不决。
汤清酒等人并没有催促,等待雷安虎决断的同时,自己也在静静思考。
这让雷安虎感到巨大的压力,星光县十多万人的性命都压在自己身上,他唯恐一步踏错,辜负黎大人的信任,更怕让这十多万人白白丢掉命,两种思绪在脑中激烈碰撞,叫他脑子越来越乱,呼吸也愈发粗重。
“老雷,老雷!”
手臂上的痛处将他从旋涡一般的风暴中拉出,雷安虎猛地擡起头,就瞧见那些人全看着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这次是自己率兵出征,不该也不能在慌了手脚,于是面上便定了下来。
汤清酒见老雷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理智还在,他不动声色松开掐住雷安虎胳膊的手,放慢语调开口,“怕什么,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干。”
不等雷安虎开口,汤清酒就接着道,“你是瞿将军亲自指派的副将,既然他都信任你,我们还有什么不敢信的,哪怕天塌下来,不是还有瞿将军在。”
是啊,还有瞿将军,这个认知让喘不上气的雷安虎骤然放松下来,瞿平青这三个字,就像是镇压天地的方印,就好像没有对方压不住的,哪怕自己真出了问题,也有瞿将军兜着。
雷安虎想到这,内心有了决断,“不进去,我们就守在入口。”
“这倒是个折中的好办法,既不用放弃埋伏,又能避免被堵在峡子里。”
“我要是建州军,也肯定以为埋伏会在里头,根本想不到其实是在外头。”
汤清酒双眼猛然亮起,他要是一路提心吊胆,出来后只会感到逃出生天,下意识放松警惕,完全想不到会有人埋伏在此。
应当是起了个头,雷安虎的思路越来越顺,“船不能开过去,我们人躲在崖壁后,或藏在水下,尽量重创建州军,消耗他们的力量,要是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炸塌葫芦峡。”
这相当于是把他们行商的商道给堵了,对于星光县而言损失很大,不到无法挽回的局面,他们不会这么做。
在场的千夫长感到迟疑,不开船过去,那么他们就要泡在海水里,或贴在崖壁经受风吹日晒海浪拍击,自身吃苦事小,要是因此耽误战事后果可就大了。
雷安虎像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指着那些盘旋的海鸟,“不能开船,这样的大物会让鸟雀不安,而武者的生气可以让我们融入自然,不惊动鸟雀,引起建州军的怀疑。”
众人恍然大悟,“那确实不能开船。”
“还是你心细,难怪瞿将军拍你来率领水师。”
雷安虎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散去,所有人心中都生出豪气,他们将船停在远处,慢慢游向山崖,藏在缝隙中山崖缝隙和海水中,栖息在崖壁上的海鸟果然没有发觉,一如既往起飞降落,低空贴在海面飞行,似乎根本看不到底下不动如山的人,任由海浪拍击在身上,海蟹在身上爬行。
静静等着建州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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