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到家衣裳还没有换下,只喝了一碗醒酒汤,他家宝贝儿子就挥舞着他的玩具过来寻他了。
“爹!爹!”小嗓音一叠声喊着爹,大都督听着都心软,连忙过去弯腰迎他的宝贝儿子,免得这小人儿跑的太快,踉跄摔到地上。
大都督是个双标的人,在军营里对别人家儿子摔摔打打,回到家里对着自个家儿子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叫心肝肉儿。
不过也就这几年了,等到雀奴儿满了六岁,该摔打,该学,该练的都要准备起来了,到时候他就算再心疼也不会手软,惯子如杀子!
谁叫雀奴儿生在一个武将世家,而他的爹是个大将军,他将来也要继承他爹的位置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越是如此想,大都督对现在的雀奴儿就越发宠爱。
他与燕奴儿也是一样的,不过因为燕奴儿是女儿,他对她就只有宠,没有严厉那面了。
他也严厉不起来,要真说起来的话,他还有点怕这闺女。
这次他受伤,其实伤得挺严重的。
那贼倭寇换上渔民的衣裳,藏剑袖中,装作百姓刺杀他。
他对本地百姓没有防备,一下竟着了那贼倭寇的道,被他捅了腹部,一刀子拉过去,他肠子都差点掉出来。
当时情况不容乐观,府里都打算准备后事了。
不怪燕奴儿从扬州听了信,什么都没管,抛下扬州的事情,直接就过来台州了。
不过也是他命大,燕奴儿来了之后,他的伤口竟奇迹般一日好过一日。
如今伤口处还有些结痂没掉完,所以那日带梁家小子去寻他的时候,军医才拦着不让他喝酒。
嘿嘿!不过这还不是让他今日喝到了吗!
今晚回来,儿子是敢见的,但是闺女却是万万不敢见的,入府之前,他还是特意打听,知道燕奴儿在佛堂抄经书,这才敢进门来。
再过个十几日,就是孩子娘的忌日了。
加上他的伤,他也许久没有看到燕奴儿开怀笑过了,总是绷着个小脸,完全没有这年岁小姑娘该有的快乐。
他很愧疚,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补偿她。
燕奴儿不像雀奴儿,她已经大了,不像雀奴儿,人小不知愁,他只要在他面前站起来动一动,告诉他“爹没事,爹很好”他就会认为他无所不能的爹爹受的只是小伤,而且已经完全痊愈了。
就算偶尔生气了,他去街上买一串酸得让人流口水的糖葫芦,这小娃也能喜笑颜开,转头就和他和好了。
燕奴儿不一样,当初送她去扬州前,她百般不愿意,还和他吵了一架,虽然后来有送信回来,也过来看过他和燕奴儿,可脸上清清冷冷,他实在摸不准这个和夫人生的一模一样的闺女到底是原谅他还是没原谅他。
当爹的见到女儿,反而次次都小心翼翼赔着笑脸。
这次受重伤,再一睁眼看到床头站着的闺女,一张小脸冷若冰霜,他还以为受伤太重真的下地府,见着孩子她娘了,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生怕孩子娘声讨他没好好养两个孩子,倒把自己小命丢了,独留两个孩子在人世受苦的事。
等到燕奴儿张口喊“爹,喝药。”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闺女。
送她去扬州前才只到他腰高的小姑娘,如今才一年时间已经长到他胸口了,长得和她娘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眉毛鼻子肖了他。
分别前一团孩子气的女儿,如今被正经称作姑娘也丝毫不觉得违和了,或许没多久就要出嫁了。
思及此处,他都要落泪。
他舍不得,舍不得闺女出嫁啊!
祝大都督想得出神,儿子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还是儿子用手里冰凉的玩具贴上了他的侧脸,他被那温度激得一激灵,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雀奴儿说话,喊爹爹,爹爹都不理!”雀奴儿撅着得小嘴都可以挂油壶了。
大都督这个做爹的忙向儿子道歉,完全没有一个当爹的威严。
不过他家总是这样的。
雀奴儿也大方得很,不是爱纠缠的小孩,听到爹爹道歉了就爽快放过了爹爹方才不搭理自己的事情。
他举起手中被大都督认为是玩具的望远镜同他炫耀道:“爹,你看,这是我的小千里眼!”
“小千里眼?”听到这个名字,大都督都还以为是玩具,直到雀奴儿把这“玩具”递到他手里,教他用眼睛看稍小一些的那一处。
大都督在儿子的指导之下用上了这名为“小千里眼”的小孩玩具,这才惊觉这被自己视为小孩玩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一下酒都醒了,脑子再没这么清楚过。
这东西要是用在战场上!侦察兵人手一个,那我军得有多大的优势啊!
大都督也顾不得自己醉酒,回来的时候走路都是歪歪斜斜的,抱起儿子就着急询问:“雀奴儿,你这小千里眼是哪里得来的!”
他确定自己府上肯定是没有这样的玩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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