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
仲季常接到周成川的电话,说已经忙完,喊他去接。
他站在山坡上遥望天边,有些失望。
“可惜了,今天见不着夕阳,就在这边,顺着这里下去,我有一次见到了五彩的夕阳。”
江夏也站起身,心跳依旧砰砰个不停,在他旁边笑问:“五彩,你数过了?真的有五种色彩。”
“当然了,黄色只是主色调,色彩是在变化的。先是明黄黄的一片,由于那天午后下了一阵暴雨,那暗蓝色的云朵慢慢被风吹了过去,那云朵就这么飘啊飘,”
说着慢慢往回走,在栈道上一步一步往下,边走边去形容。
“形状也在慢慢变化,一朵朵变成一条条,最后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大片,像滚滚的浓烟,此时云层后面透出来的天已经是青蓝色,蓝得特别特别好看。
“我却在许多云朵缝隙里看见了浅灰色的蓝,最后啊,云朵让那黄变成了橘黄。太阳西沉下去,又让云朵变成了红色,有光就有暗,学过画的就知道,黄色阴影部分呈现的是紫色。
“所以没有被光照到的,就是紫色了,紫色挨着天青色,又是一种暗蓝,总之啊,美得不行。”
江夏听他说得详细,仿佛那五彩的夕阳美景也随之展开在了自己面前,不得不沉溺于其中,甚至都有些恍惚。
后想起什么笑说:
“我小时候有一次站在院子里吃晚饭,能看见远方的山,太阳下去的时候,也见到过火红火红的云朵,我爸爸说那是火烧云。
“那天整个天空都是红的,我甚至觉得我们那村子,那条河流,全都是红的。我爸爸端着面吃饭的脸是红的,门口我妈妈种的花也变得好红,我不像你观察得那么仔细,就只记着红了。”
“呵呵呵…那是不是说明,其实我眼睛看到的东西,比你有趣?”
“你要这么说,也是对的。”
俩人说着话,笑声不断,一同到了停车场,驱车去接人。
接到那俩人,发现气氛跟早上比又不对了。
仲季常纳闷儿了,难不成又不得行,白费事儿了?
“算完了?”仲季常问他。
“完了,不过晚上回去得检查一遍。”
“那吃饭,走。”走在前头悄悄跟江夏说,“看来你说这一次圆满,不行。”
“他们之间的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江夏一直没能明白他们纠结的问题,想起上一次小山不在以后周成川的郁郁寡欢。他总想告诉他,现在难得还在,还犹豫什么,不得抱紧点儿,一步也不离开吗。
“难说就是。”
江夏和仲季常不知道的是,周成川现在心底的声音简直杂乱到像是万马奔腾,还朝着的不是一个方向。
他希望有个人能杨着鞭子,将这些万马全都赶到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去冲破他心里自己总也扯不掉的阻碍。
然后就能永远抱着他,不让他再受到自己总也控制不住的暴力对他造成的伤害。
昨晚上那么抱着他,好想…
郁闷死了!
而闫小山心底里没有万马奔腾,他就一个想法,想把周成川打一顿。
边打还边要骂他:混蛋就混蛋吧,我也不怕你怎么着我,但是你总不能一下让我走,让我自己管自己,让我安好,又没事儿来打扰。
打扰就算了,还要在我面前表现出爱而不得的痛苦,爱我你就好好爱我,爱冲不破这世界的规则,还冲不破你心里那道阻碍吗?
讨厌死了!
四人开车到黄河边,已经有好多人坐在边上喝酒喝茶抽烟打牌。
仲季常找着一个好位置招呼他们过去,随后对着对岸一指:“这里好,能看见对面儿开满的山茶花。”
四人坐下点了啤酒,瓶盖一溜被打开,嘭嘭嘭地,好像有什么喜事值得庆贺,也好像有人要借酒消愁。
江夏说:“你们喝吧,等会儿我开车。”
还点了烤羊腿,拌几盘凉菜,滋味丰富。
仲季常喝酒说:“爽快不爽快!”
“爽快。”
江夏笑回,开始回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另外俩人却一直没话,不看对方,低头喝酒。
仲季常拍周成川肩膀:“兄弟,擡头,看花,喝酒啊,桌子好看?”
“我看羊腿儿。”
“没人跟你抢,”偷偷一笑,“小山也在看羊腿儿呢?
“……”
正准备接着取笑他俩,身后一人开始高谈阔论,声音响亮,衣袖挽在胳膊处,划拳的架势,却在讲故事:
“知道吧,武城去年来了个企业家,想着造福一方,人来开了厂,解决了就业,带动了生产,还让周边的商户赚得盆满,结果水土不服。”
“怎么水土不服?”坐他对面儿的人问他。
“哈哈哈…钱给得太多不行,这不扰乱了本土市场经济嘛,找他谈一回话,降工资!他想,那就福利给足好了,更不行!又找他谈一回话,话说:你懂不懂?人一下给吃得太饱,干起活来就没动力,最后变得贪心,你这完全是损害人的勤劳美德。”
那人喝一口酒继续:
“好嘛,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竞争不过,灰溜溜走了,人走了,想说给大家一笔赔偿费用好了。”
他一拍桌子,言语激昂还笑得开朗:
“还是不行!你这是怂恿大家伙儿再也看不上咋们的良心企业,不准给!”
“我不信,”对面一女子笑他胡诌,“还有这样的事。”
“啊…”男子笑自己,“你觉得我是胡说,那就是胡说。当然,动动手指头,可能也能查到些边边角角,但你要是觉得,那些边边角角也是胡说,那就更是胡说。”
“我看你就是个胡说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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