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杰，还好吗？”
确认没有咒术师追过来，妖灵们带着夏油一家翻过山脉，落脚一处偏僻的村庄。
夏油俊行忙着照顾莉香，待他从房间出来，瞧见夏油杰没有休息，弓着背坐在前院外的门槛上。
夏油杰闻声回头，往房间看了眼，问：“妈妈怎么样？”
“退烧了，睡安稳了。应该没什么事。”夏油俊行走到他身旁，低头盯着他瞧，“儿子，你是不是也病了？”
“没，”夏油杰向后仰，躲过老爸试探额头的手，“我挺好的，有点……不习惯罢了。”
“嗯，”夏油俊行点点头，“刚化作妖灵，确实需要适应一阵子。你这么快就能自由转化形态，还挺不容易的。老爸我以前花了大半年，才完全控制得了身体。每回变人，不是耳朵收不回去，就是爪垫还露在外头。”
夏油杰配合地笑笑。
夏油俊行心中酸涩，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讲出口。讲什么都没用了，夏油杰一夜之间成了咒术届的罪人。
从他变身妖灵那一刻起，一切都回不去了。
日后他们只能躲藏逃窜，夏油俊行觉得对不起他。杰才十九岁，大好青春尚未体验，满腔热血尚未施展，便成了通缉犯。
他本来是去跟小悟坦白身份表露心意的……
“小悟那边，”夏油俊行小心翼翼地提起，“你联系了吗？”
夏油杰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又阴郁了两分，他垂了头站起来，不答话往厨房走，说：“我熬点粥，妈醒了可能想吃。”
“我这就要去呢，”夏油俊行抢着走在前面，“我本来就是出来熬粥的。”
“算了吧爸，”夏油杰拉住他往房间推，“您做饭……别把妈吃病了。”
冰熊过来找人，正看见夏油杰在厨房切姜片。
“你不休息一会吗？大介做了饭菜，去他那边打三份过来就好。”
妖灵们原本混在人类之中，这段时间查得太严，没办法，找了这么个几乎废弃的村庄躲避追查。
大介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厨师，负责给大家做饭。
“谢谢。”夏油杰婉言相拒，“这里东西挺全的，我自己可以。”
“你们挺会找地方，”他已经查探过周围情况，这里绝对是个隐蔽的藏身之所，“怪不得咒术师找不到。”
“没办法，”冰熊坦言，“为了茍活。”
锅里的水开了，汩汩沸腾。夏油杰将火关小，往里头丢了些胡萝卜碎和薄薄的姜片。
“你想要我放凿齿恢复北极气候，然后呢？你们全部回北极吗？”
“一部分打算回去。”汤锅敞开着，热气氤氲狭小的厨房，夏油杰看不起冰熊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我会留下，继续与人类战斗。”
“继续靠暗杀阻止环境恶化？”
夏油杰不明白它在执着什么，凿齿如果真的恢复气候，够它们再生存个八十上百年。它若是留下继续杀人，别说咒术师们很快会抓住它，夏油杰也不会放任它乱来。
“我怕死，但真死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冰熊似乎笑了一下，“独自活着再等来一次冰川消融，不如从根本上阻止这件事。”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再组织什么暗杀。”
夏油杰的目光穿过气雾紧盯着它，“你有恩于我们家，我会报答；但那不表示我会助你或放任你施恶。”
“谁恶谁善？你父亲是北极狐，没告诉过你他为什么积怨成妖灵为什么来到这里？”冰熊的质问直击灵魂，“你从来不好奇不关心吗？”
但凡妖灵，必然是咒怨累积而成。
“夜蛾老师，”五条悟来到高专，“可以把杰这半年的任务报告借我看看吗？”
报告早就准备好了，夜蛾拿给他，说：“乐岩寺两周前也要过。”
二人对视，夜蛾脸上显出悔意：“他那时候就在查杰，却瞒到独自行动之后，才告知大家。我以为他单纯对有天分的学生感兴趣，我太大意了。”
“老师不用自责，杰这次出事……”五条悟强迫自己不要想，当务之急是找到夏油杰。可是……
是他的错。
他没接到杰的电话。
他本来可以赶去，阻止一切。
五条悟翻看报告书，杰这半年拼了命地做任务收服诅咒。
他每次去找五条悟，都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一心哄逗五条悟，不叫他在忙不完的家主事务中沮丧暴躁。
他自己也很累啊。
却什么都不说。
杰什么都不跟他说。
“悟，你看了关于杰父亲的报告吗？乐岩寺说的恐怕……”夜蛾收起五条悟翻过的报告，瞥了他一眼，迟疑说：“恐怕是真的。”
五条悟当然看了。
他不想承认，也不肯细想。自从杰被他看穿，有事瞒着，种种反常，都与妖灵之说不谋而合。
可是，除非夏油杰亲口告诉他，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如果杰真的是……”夜蛾见他不讲话，继续说，“那就很棘手了。”
五条悟擡眼。
“是不是妖灵，他都是杰。他是您的学生，是高专一众学弟学妹的模范学长。他是特级咒术师，他祓除了上千只诅咒，他耗光诅咒拼了命杀死了凿齿，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人类的事。
乐岩寺老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杰不可能杀害那些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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