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玉简,为何不用,要用你师父给的玉简?”
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王银蛾扭开头:“哪个玉简不长一样?我顺手拿的。再说了,我一开始也没想起来玉简。”
说着,偷偷瞥向他,眼神在他破成数条口子的外纱衣上落定。再擡眼看去,他那张白皙俊逸的脸上沾了点泥灰,还有几道红色划痕,很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梁月庭语气平和:“荆棘倒刺挂的。”
“我当然看的出,我是问、你怎么会跑到荆棘丛里去。”
“我感知到你在那些地方,我就过去了。谁想到是你的头发。”
王银蛾心口一动,挪开眼,不敢和梁月庭对视。后又仔细想,自己不能太怂,免得让人瞧轻,又重新对上梁月庭的目光。
梁月庭脸蛋泛着微红,应该是赶路来的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师父说的。”他声音略有些委屈。
王银蛾却笑了,笑着又想起梁月庭刚才的话,心里咯噔下,就问:“你说,你感知我在哪个地方,结果找过去只找到我的头发——”
梁月庭点点头。
见此,她的脸色逐渐发白。到最后咬牙切齿地,指天骂道:“臭狐貍!以后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织围脖!”
既然梁月庭找到她了,也就该和主持告辞,回梁都城。梁月庭埋怨她不爱惜自己,让雨给淋湿了,嘴里嘟囔着,手上却不停给她灌输仙气。等头发和衣裳彻底烘干,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到了梁都城,王银蛾第一件事是去刑部负荆请罪。
奎秋坐在高堂上,听完她口里的离奇经历,捏捏胡须。叹了声:“这狐貍还真是心眼子多。算了,反正今日也无事,你到管事那里记录一下,便退下吧。”
王银蛾暗松了口气,退出屋子。
先前,梁月庭送她到刑部门口,临时接到一则口信,是琴情的。便同她打声招呼:“鲛人族族长离世,我得去一趟。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要把脸上的伤养好。”跨进门槛,又犹犹豫豫地回过头,“听书里说鲛人族长得很漂亮,你可不要三心二意,给我沾花拈草。”
说完,又已后悔,懊恼自己多舌。
然而,梁月庭却认真地向她点了下头,眼睛亮晶晶的。听她这霸道的语气,他有种莫名的高兴,目送她走进刑部再也看不见后,这才动身起程。
晚上,梁月庭不在院子里,王银蛾一个人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眼睛睁得干涩。哗啦一声,掀被下床,就着油灯翻开王清源给她的书。
据王清源所说,这是一本仙药之书。方翻开书签所在那页,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王银蛾猛地擡头,却见一抹黑影从窗外掠去。于是搁下书,飞快地推开屋子向外面察看。
隔壁院子里紧接着响起数声惨叫,也许是那贼人跑过去了,王银蛾犹豫了下,翻墙落到隔壁院子。屋里的灯火已经熄灭,房门大敞随风而动,王银蛾拔出小剑,缓缓逼近房门。
奇怪,没探到那贼人的气息。
“咯吱——”
“啊!”看清门后场景,王银蛾倒抽一口凉气,唇抿得死紧。这家人都死了,而且死状惨烈,是被人吸干了心血所致。
正这时,卧房的窗户突然一动,一抹黑影疾速掠飞出去。王银蛾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等追到街上后,黑影失去了踪迹,她才停下来,后知后觉认为不妥。
四周一片漆黑,妖物已遁远。王银蛾抿了抿唇,打算先回去再想办法。隔壁院里死了人必定会牵连到她身上。
“哗——”清亮的出剑声自身后响起,王银蛾眼神一凛,转身以小剑抵挡。眼前这把长剑光华流转,显然是仙门之物。
正要开口解释之际,空寂的黑夜之中突然拍来数道燃烧的符箓,无意间皮肤触碰到符箓的火焰开始灼烧,王银蛾痛呼出声,急忙撤回自己的手背。可是手背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蔓延扩大,看得她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古怪的符箓?
数道剑法袭来,在她周身围成阵法,黑夜中传来一道怒喝:“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王银蛾咬紧下牙,眼中渐渐聚集起凶恶的杀气,催动体内的邪气,握着小剑开始反击。阵法一旦裂开个口子,立刻顺着裂口滚了出去。
“噗——”王银蛾撑着小剑爬起来。与此同时,几位风姿耀人的仙门弟子落地。
时间来不及了,王银蛾余光撇到路边堆积着的废弃陶缸,便踉踉跄跄地躲进缸里。仙门弟子狐疑地环视一圈,说道:“奇怪,刚才明明有只妖邪被困到阵法里。”
“啊,你们看!这口血必定是妖邪吐出来的。走,我们朝那个方向追去看看!”
等声音远了,王银蛾还不敢出气,又等了片刻。果不其然,那些仙门弟子重又折回来。
“师姐,这妖怪受了重伤,难不成还真能跑了不成?”
“我看不会,应该是躲在这里的某处。我们分头搜搜看。”
听声音,脚步声渐渐分散,而且有往这里越来越近的趋势。王银蛾紧张得一直冒冷汗。莫非今夜要命丧于此?不,不会的。
不知道是否是上天垂怜,竟然真的来了另一只妖怪。听着仙门弟子呼声追着那只妖怪远去,王银蛾跌跌撞撞地从缸里爬出来,用袖子擦了嘴边一口血迹,重新偷偷回了院子。刚进堂屋,再也抑制不住地倒下,吐出一大口污血。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随之一个奶奶的少年音响起:“若不是我今日出现得及时,你就死定了。”
“陆邢台,谢谢你救我,这是怎么回事?那只妖物。我为什么——”
“废话少说!我先替你作法疗伤。”说着,陆邢台一挥袖,屋里早已熄灭的蜡烛重新燃起来。两只蒲团凭空出现,陆邢台提着王银蛾坐到上面,开始施法。
半柱香后,陆邢台收手,冷眼瞧着王银蛾。王银蛾声音虚弱:“那些符箓是什么,我为什么碰不得?”
“那是九天玄火符,十分难得。看来那几个小弟子来头不小——”陆邢台走到窗户边,负手而立,忽然转身笑了笑,“至于你为何碰不得?难道猜不出吗?”
王银蛾擡起头,急忙开口:“可我不是妖怪——”
陆邢台打断她:“那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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