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芽米月背着手，弯着腰，在老头的身后叫他。
“哎呦呦！！”老头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转过身来，见是芽米月，皱巴的一张脸倏地笑开了：“小芽来了啊！怎么下班啦？”
“没呢没呢，爷爷你干什么的？”好动的芽米月摇头晃脑地打量着老头的东西：“你是要燎水吗？”
“是啊是啊。”老头子叹了口气：“就是这么烧来着，装好水，把插头插好，但这个破水壶就是没动静……唉，大概是不好用了。”
“我看看嗷。”芽米月端起电水壶的电线从头看到尾，一直看到插在插座的位置：“哎呀！爷爷啊！你忘了把插座摁开了！”
芽米月咯咯笑着，随手把开关摁开，插座和电水壶上的小灯亮起。
“呦！好闺女！”老头子喜笑颜开，弓着背去摸电视机芽最爱吃的大白兔。”
“嘿嘿嘿嘿嘿嘿，谢谢爷爷，你真好。”芽米月美滋滋地收下了，十分效率地扒开一颗塞到嘴里，擡眼瞄了窗户外寂寞的薛大组长一眼。
“爷爷，你怎么不给门口的人开门啊，他想进来吧。”芽米月咀嚼着奶糖，口水滋滋地道。
“不知道他是谁，不能开，领导会怪罪的。”老头背着手，眯瞪着一双眊眼看着前方。
“他不是说，他来过这里好几次吗？爷爷，你没见他来过吗？”芽米月把目光收回来，孩子一般稚气未脱的笑眼注视着老头子。
“肯定没来过啊！小芽，你爷爷我腿脚虽然不利索。”老头子擡起老皮嶙峋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但是，这里，好使着呢。前几天领导特意下的红头文件，让我们好生主注意着，说咱们网安部啊，是十分重要的部门，管着全城乃至全国的舆论呐！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每个人都把躁动的灵魂挂在网上为所欲为，不是煽风点火，就是发癫卖惨，稍有不注意，就是群魔乱舞，理智和道德根本插不进去嘴，就得靠网安这种部门从更高一级去打点。这小伙子，非说自己来过来过，来过也不能进啊，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是原先来的人……”
“唉，爷爷，他就是啊。”芽米月拢住老头子的肩，凑到他耳边道：“爷爷，我怎么可以进网安的来着？”
老头子笑笑，拍拍芽米月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你是我的好孙女啊，我给你买糖吃，我给你糖吃没有？”
“给了给了！”芽米月重重点头，又道：“爷爷，他是我的朋友唉，还是我的上司。”
说罢，芽米月有点委屈地扁扁嘴：“爷爷，你不让他进来，等我回去了，他会骂我的，还会扣我工资……他可凶了……”
“啊？些什么狗屁上司！敢欺负我家小芽？”老头子掀起耷拉的眼皮，把昏黄的眼球擦出一点光来，铮铮地盯着窗外的薛谔。
“爷爷，快给他开门吧，他还要来检查我们的工作成果呢。”芽米月撒娇似的摇晃着老人的身体。
“好好好。”老头子妥协道：“你这小丫头，精得很，听你的准没错！”
薛谔终于进了网安，拉过还站在门卫室门口意犹未尽的芽米月：“你进去半天，哔哔赖赖什么呢？给我开门不就一句话的事？”
芽米月冲他吐吐舌头：“薛组长你懂什么！爷爷认我当孙女，还给我大白兔吃，我当然得关心关心他啦！他还以为你是坏人呢，笑死我了。”
薛谔冲芽米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怎么敢认你这么个孙女，你这一惊一乍的德行，别给人老人家吓出心脏病了。”
“切！”芽米月不甘示弱，也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得。”薛谔一挥手：“我和芮仁逛了一下午，白给你买这么一堆吃的了，你都不关心关心我们。”
“啊？！”芽米月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薛谔指了指门口那张桌子，芽米月吃惊地看着：“组长？你真的去给我买了？啊啊啊？我还以为你逗我玩呢呜呜呜呜。”
薛谔叹了口气：“唉——本组长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唉。”
“组长！！！我爱你！！！”芽米月张开双臂，就要把兔子脑袋往薛谔身上蹭，被薛谔一个闪身躲过。
“少来。”薛谔冷漠地道：“东西自己提溜，我和芮仁忙活了一路，不奉陪了。”
说罢，率先跨进了网安，留芽米月一个在门口琢磨怎么一趟把这些吃的拿进去。
芽米月灵机一动：“唉！组长，窦顾问他们好进吗？我要不要在这里等他们来了再上去？”
薛谔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不是什么好药：“别想啦，我早就给窦顾问发信息了，让他带着工作证，小兔子，东西还是得自己拿，孩子长大了就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得得得！薛大组长，红素姐姐里面等着你呢，你老快走吧！别叨叨了！我耳朵里的茧子都能掏出来蚂蚁当屋顶了！”芽米月埋头整理包装袋，没空给薛谔送行，薛谔自己走到没影儿了。
“哎？怎么没有拇指生煎呢？”芽米月找了一圈儿没找到，悻悻地放下手：“唉，偏偏拇指生煎是我现在最想吃的……”
没办法，该吃的还得吃，芽米月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挂在自己的胳膊上，剩下的几件提溜在手里。
走的时候，芽米月扫了一眼门卫室，老头子已经泡上茶了，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办公椅上，调着只会播那几个固定节目的电视台，这电视不太好了，一换节目就会有几秒钟的雪花屏，还会滋滋啦啦地乱响。
她本来想敲敲门卫室的玻璃，和老头子互动几句话的，但看见老头子还没开始看节目，就已经目光呆滞的模样儿，还是放弃了。
有什么好互动的呢，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还不够她浪费激情的，怪累。
芽米月使劲摇摇脑瓜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真的是，在这儿待的越久，芽米月就越搞不清楚，自己每次说的出口话，到底是自己想说的，还是有人特意让她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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