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离开锁骨,又落在颈上。颈上这刀是何易晞亲自割的。她终于无法强作坦然面对这道伤痕,赶紧见好就收,松开谢鹭。
怀抱既松,谢鹭低下头,继续削手中木棍,脸红却不能立即褪去。
“你要把它做成什么?”
“它的长短粗细很像我的剑。我想把它削一削,闲暇时练练剑。”
剑?何易晞稍作回想,确定从古道俘虏到她们二人始,就没见过谢鹭有剑。不过此时她心有旁骛,并未多想。她的全部心思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像佩剑腰牌之类,此刻对她来说,都是真正的身外之物。之前的胆大没有遭到打击,反而被谢鹭的脸红所鼓舞,让她不能住手。
她在谢鹭背上攀来攀去,探头探脑。谢鹭埋着头,削削削削,任她捣乱。何易晞愈发放肆,跪坐在谢鹭身后,双手顺着背脊竟摸上了脑袋。
左髻右辫,这是始山女子典型的发式。
何易晞屏住呼吸给自己鼓劲,然后抽开束髻的发带,长呼一气。背如川,发如瀑,被何易晞决口,波涛顺流而下。何易晞抓住左边一束黑流,辫成细辫,又找到右边发丝中谢鹭自己编的暗辫。把左右这两条细辫相交而挽,扎出同一个小发梢。
发辫上的这种小动作,是东莱年轻人给心上人含蓄的暗语。谢鹭这个始山人不会懂。这是何易晞说给自己看的。
漫漫下午,两鬼收拾心事,努力割草,渐渐大有收获。日落归家。谢鹭再没束起发髻,扎着两条同心暗辫,长发披肩。何易晞肩扛谢鹭半成的木剑,挑着今晚要带回石台的草捆,跟在谢鹭身后,疲倦也挡不住开心,蹦跳着走路。
回到石台,浓雾开始变淡。何易晞生火已经熟练,自高奋勇地去扒拉火坑。谢鹭则拢来几根玉米,想着试试能不能做成玉米面。她刚准备把玉米粒搓进铜盆,忽然听见纷乱的脚步声,紧张心弦不禁绷起,站起身眺雾远望,看来者可是鬼差。
近身雾开,来者不是鬼差,是温汤街诸鬼。
何易晞也站起身,丢下挑火杆,调整心绪。
戏幕将开。
这还是第一次大家伙一起来石台,谢鹭颇感意外,赶紧出来相迎,拱袖与大家见礼。他们数日不见谢鹭,又见她礼数周全,连忙各自还礼,与她招呼。何易晞则躲进谢鹭身后石台阴影里,看神色已然入戏。
“谢姑娘……”叶掌柜面有为难之色,吞吞吐吐。
谢鹭环视诸鬼,见神色各不相同,气氛诡异,于是更加迷惑,问道:“叶掌柜,你带大家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谢姑娘,我们温汤街发生了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她说着向旁跨开一步,让出身后的裁缝:“裁缝,她丢钱了!”
“啊?!”谢鹭闻言也是一愣,再看裁缝更是一惊。火光摇晃中,裁缝眼中满含红泪,悲愤至极。
“是谁,偷了我的钱袋,还在这鬼街称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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