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芜脑中乱糟糟的,好似没有听清,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话,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她说什么?
许你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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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阕乙本在承天门前等候芙阳公主回宫的马车,可当马车回来,却只见芙阳公主一人。
他顿时骑马上前去,芙阳见他一身银白甲胄难免有些晃神,只觉这人无论是文装还是武装都能给人一种惊为天人的感受……
“阿芜呢?”他匆然过来,急切地开口。
“跟着那位夫人,不过你放心,那人对我发誓不会拿她怎样,你可别说我失约,那驻颜方子的后半部分可记得给我!”
芙阳的话是说完了,可马车外哪里还有人影,那人早已骑马绝尘而去。
只留一个银甲白光萧瑟背影。
……
又是这一间禅室,又是这一个靠门的蒲团上。
繁芜坐在这里。
只有她一个人。
她害怕的发抖,她不知道那位夫人在和仪胥说什么,就像是脑子发昏了一般,才莫名信了那女子的鬼话。
可也由不得她不信,马车外面全是顾流觞的人,真敢乱来,也讨不得半点好处。
顾流觞想要得到仪胥一句“母仪天下”,而对仪胥而言呢?皇后是顾流觞,还是许昭之会有什么区别?
可仪胥这人怕死,许家的人不会拿他怎样,顾流觞不一样,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同归于尽。
繁芜又想,顾流觞你连死都不怕,发疯起来怎么不与那高旭颜同归于尽去……
……
竹阕乙骑着马从邺城正大街穿过,至钟鼓楼处与顾流觞的马队撞了个正着。
“顾夫人。”他拦了她的马车。
马车停下了,那女子车帘都未掀开,怒吼道:“我赶着出城去,不想死就别拦我!”
她从万寿寺出来,接到一份密报,此刻急着出城。
竹阕乙凤眸微沉:“夫人,我只问你阿芜何在。”
“她没死!我与芙阳发誓不杀她!”顾流觞的耐性已到了极点,“但你若再追一步,我立刻派人去杀了她!”
她说着又对着车夫大吼一声:“起驾!”
浩荡的马队打竹阕乙面前经过。
竹部的线人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他握着马缰的指骨泛起了白。
少顷,竹阕乙立刻想到还能去找谁查阿芜的下落!
邺城一战除了太后直属的宫中禁卫军抵御的很彻底。
邺城城中的禁军署几乎很快投靠了高旭颜,所以大部分禁卫署的人没有受到清算,谢长思自然没有受到影响。
竹阕乙快马加鞭去找谢长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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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一间禅室,禅室外的景致从凌晨晨曦映照门外的菩提树,到晌午春风过处菩提花落,杏白色的花絮纷纷落落,到暮色向晚,一树菩提孤苦。
繁芜坐在这里一整日之久。
顾流觞应该早就走了,既然没有带走她,那么仪胥应该是答应了这个交易。
她微垂着眼眸,心里很是难过,手指抠着芦苇茎织就的草席,好好的草席被她抠得破烂不堪,悬在眼中的眼泪也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这时外面守着她的两个和尚看了一眼禅室里头,见一日三餐的饭菜堆在那里三份了,这女子也真是够硬气的,一口不吃。
一个和尚看了一眼另两个和尚,三人眼神交流一阵,终于一人进去将那些饭菜收走了,他们可不想因这女子挨骂,一会儿师父回来只当这女子已经吃过了。
三人都忌惮这女子,他们更不解师父为何会收下一个女子,这间禅室,师父都不让那位顾夫人进来,却单单让这女子进来。
突然一人道:“你们看好他,我去达摩殿。”
达摩殿紧闭着大门,殿内,方丈正和仪胥及另几位住持商议顾流觞的事。
万寿寺的万安方丈是仪胥的师叔,但这寺中的大事其实都得过问仪胥。
这几位皆知顾流觞的身世,说来顾家与万寿寺是有渊源的,大魏在一分为二之前经数场大战,几方阵营杀红眼之后开始杀万寿寺的和尚,当年若不是顾苍出面,恐今日已无万寿寺。
“今日为扶她上位写此判词,他日若她失势,万寿寺首当其冲。”有住持说。
仪胥眯眸浅笑:“人是活的,判词便可改,今日扶她上位可这么写,顾家明月,当与君共,母仪天下,定决未央。若明日她失势,你们想怎么加怎么加。”
他话音落定,几人哑口无言,有住持擦了擦汗,心道:高,实在是高。
见众人再无异议,仪胥站起身来,微提了提袈裟,笑道:“诸位住持若无异议,便散了吧。”
他说着,转身向达摩殿外走去。
达摩殿大弟子见仪胥出来,迎上前去。
仪胥微蹙眉,问:“那女子,她可老实?”
大弟子愣了半晌,师父急着出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吧,他懵了一瞬摇头。
仪胥长吁一口气。
等走出达摩殿,大弟子才敢小声问:“师父……您不会真的要留一个女子在寺院里吧?”
他师父几时做过这等荒唐的事?
仪胥掀眸看了一眼大弟子,示意他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别说。
大弟子顿时噤声。
仪胥的禅室远离寺院,这里僻静无比,连佛寺的钟声都听不清晰。
仪胥回到禅室后,挥手让站在外面的弟子退下,两人大气也不敢出快步离开了。
禅室外,仪胥脱下僧鞋,白袜踩上禅室的芦苇草席。
繁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若惊弓之鸟,惊惶之下想要起身,却发现打坐久了,身体早已麻木了……
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又给逼出来了,她抖着身体后退,与那人拉开距离。
“就这么怕我?”
那人和煦的笑在唇边凝固了,一双狐貍眼里仿佛迸发着森寒的光。
可随即,便是一声叹息。
他的情绪转变得太快了,让繁芜更加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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