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过屏风,在榻前坐下。
她也缓缓起身,一头青丝随着她起身柔顺地披沥于肩。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扫过他如画的眉眼,扫过他的鼻,直到落在他的薄唇上。
她犹记得那日在马车上,她是如此大胆的贴上这张唇的。
她感受到贴在她的指尖上的唇,由微凉变得温热起来……
原来唇的温度也是可以变化的。
“阿芜……”
在他轻轻唤她的名字时。
她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指尖。
她心下一颤,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似闪过一道烧灼的白光。
为什么在听到他轻唤她名字的刹那,在感受他的气息的刹那,连身子都变得奇怪起来?
她不解地皱眉,又有些惶恐地收回贴在他的唇上的手指。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她低头看着手指尖,却不敢看他……
似乎是过了许久,她才呐呐地问他:“哥……吻时候,你的身体是如何感受?”
竹阕乙直觉耳中轰的一声嗡响。
……
再之后许多天,繁芜未见到竹阕乙。
她气恼过,知道他是在躲她,也生气自己是什么都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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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四,喜姝与郑迟大婚的日子。
郑家给她递了请帖,她与喜姝“不和”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郑家既然请了她,她没有不去的道理。
再者她并不想不去。
喜姝在长安无亲朋,作为认识这么久的人,她也该去的。
繁芜的马车在半路上遇见了叶六合和魏冰,正好三人一起去了。
车抵郑府正门,繁芜未见到竹阕乙,也未见到布山。
她想谢长思不来,布山也该会来的。
郑府管家前来迎叶六合,繁芜跟着“沾光”被当作贵宾迎进去了。
至正厅,随着叶六合坐下后,繁芜又开始目光搜寻。
叶六合皱眉问:“你是在找谁啊。”
“找我……”那个“哥”字刚要说出口,便被她吞了回去。
叶六合见她脸上的神情复杂而古怪,心下起疑。
这女子素来果决,几时这般踌躇过。
他愈发好奇她到底在找谁。
过了半刻钟,叶六合站起来:“繁芜大人,你想不想去看看那位垠垣公主,我陪你去。”
他年纪还小,是被准许去看新妇的。
一旁正用着茶和糕点的魏冰一听,顿时放下手中的吃的:“大哥我想去,我想去!”
叶六合皱眉:“谁问你了。”
魏冰委屈地噘嘴。叶六合你的心都偏到姥姥家了……
“新妇那处人多,你想看也是可以去看的,也不是非要上前去和她说话。”叶六合看向繁芜。
繁芜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叶六合走在前边带路。
在随他走出正厅后,繁芜低声对他道:“多谢你,叶六合。”
叶六合微怔然,抿了抿唇什么也未说。
魏冰抓耳挠腮,他着实看不懂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繁芜不知叶六合是如何看出她对喜姝是有些情谊的,但她知道他是有心带她去见喜姝。
叶六合走在前面,他双眸沉静地扫过那些随处可见的红绸和“囍”字。其实,那日太学,垠垣公主与繁芜“决裂”的那日,从他看到繁芜坐在窗前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便知晓,繁芜与垠垣公主是有些情谊的。
穿过长长的连廊,来到一处女眷和小孩们聚集的院落,魏冰听到有人在喊新娘子在里边,便扔开他二人跑了。
繁芜多少有些不解:“他急着去做什么啊?”
叶六合:“去混喜钱。”
繁芜不懂长安婚俗,但深觉他这个“混”字用得过于精辟了些儿……难免有些无语。
等繁芜和叶六合进院落时,魏冰已一手捏着两个红荷包出来。
见他二人到了,连忙打开红荷包,将里头的金豆豆数给他二人瞧。
叶六合烦躁地推开魏冰的脸,冷道:“一边玩去。”
他看向繁芜,见她没有进新妇屋中去,而是站在那装饰着红绸的喜窗前。
……
一身大红色婚服、盘着高髻,头戴火红喜冠的喜姝坐在茶榻边,几乎是有些麻木地给前来道喜的人发着喜钱,郑府的喜嬷嬷在一旁给宾客们说着那些吉利的话。
原本她有些疲累了,也似乎感觉不到特别大的欢喜……可当她擡起头,目光越过挤满了人的厢房,看到那西窗处的那个身影时……
她忽然红了眼眶。
在这没有一个熟人的地方,看到繁芜,她才感觉到今日她大婚也是有故友给她送嫁的……
等她回过神来,想让一旁站着的嬷嬷给繁芜送去一个红荷包时,那窗前已无那女子身影。
她艳丽的眉眼闪过一丝惊慌,却也在下一刻平静下来。
再擡眼看向那些讨喜钱的孩子时,她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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