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沐玉臣手持书卷回了屋,最后一丝理智让晓玖收回手,端坐在桌前,假装对桌上饭菜视若无睹。
早就过了用膳时辰,她故作随意地问:“这么晚,将军还未用膳?”
沐玉臣先是一愣,而后看晓玖一副强装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走到桌前,将几卷书放到一旁,自然地拿起碗筷,点头回道:
“嗯,之前太忙,望姑娘见谅,待我用过晚膳,再与姑娘细谈。”
晓玖咽着口水,视线瞥向一旁:“喔,无妨,将军随意。”
“姑娘可曾用过晚膳?若不介意,便陪我一起吃点,姑娘不动筷,我也不好意思吃独食。”沐玉臣看似客套地相邀。
“吃倒是吃过了,但将军盛情,我怎好拒绝,便陪将军再吃点吧!”
这下晓玖哪里还沉得住气,当即拾起碗筷,看着饭菜的眼睛里放着光,一边说着用过晚膳,肚子发出的响动却如龙吟虎啸一般。
沐玉臣假装没听到,看着晓玖风卷残云,自己只是做做样子动动筷子。
“将军没胃口么?”晓玖总算发现异样,随即想到沐家家规,恍然大悟般说道,“哦,不非时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将军别太较真,身体最重要!”
沐玉臣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随即多夹了些菜到碗里,当做回答。
晓玖点点头:“食不言,寝不语,我懂!”
接下来的时间很安静,仿佛了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大多时候她与沐玉臣坐在膳厅用膳,沐玉臣都以这句话拒绝与她交谈,刚开始的时候她憋得费劲,可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
夜色已深,沐玉臣的动作又缓又轻,她也不甚在意,想着沐玉臣定是有心事,所以没胃口,那她便不客气地帮他多吃一些。
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与他坐在一起吃上一顿,让她更觉得是上天怜悯。
一桌菜被晓玖吃得不点不剩,她挺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沐玉臣则喊人将桌子收拾干净,而后随意拿了一卷书,坐在房中随意翻阅,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晓玖一边在院里踱步,一边观察着屋里的动静,这会儿吃饱喝足后,终于感觉今日沐玉臣有些不对劲。
但若要细说沐玉臣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或许是感觉不到沐玉臣对她的敌意和戒备心。
或许是盯了沐玉臣太久,引起沐玉臣的注意,沐玉臣的视线从书卷上擡起,恰好撞上晓玖疑惑和揣测的眼神。
突然的对视,吓了晓玖一大跳,慌乱的闪躲下,一脑门撞在了路旁的树枝上,“嘶”的一声叫唤,一个踉跄跌坐在草地上。
她觉得这两日自己走霉运,额头在受难,揉着被枝条抽得微微泛红的额头站起身,羞涩地瞥了一眼屋内。
沐玉臣反应灵敏,当即立起书卷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让晓玖看到他在偷笑。
为了缓解尴尬,晓玖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将军不是有事要问吗?”
她慌着离开这个与自己八字不合的是非地。
“嗯。”沐玉臣将书卷放到一旁,视线落在方才从书房拿来的几卷话本上,手指在话本上轻轻跳动,语气平淡地回道,“不如聊聊姑娘的话本。”
晓玖呆立在原地,觉得盛夏的夜里,连风都带着沉闷的味道,吹不散心底的疑虑,手指紧抠手心,她装傻充愣般问沐玉臣,为何对话本如此有兴趣。
“或许,它们出现的时间太巧合?”
沐玉臣将话本按照顺序依次排列在桌上,而后手指轻点过每一部话本,徐徐说道。
“《墓下歌》时,夫人误以为我心悦他人。
《湖中月》时,夫人与小婉针锋相对。
《镜中花》时,夫人对小景心生厌恶。
《月上仙》时,夫人怂恿小景离家投军。”
停沐玉臣说到此处停顿下来,晓玖若有所思地在院子里踱着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没想到话本里的故事能让沐玉臣产生此等联想。
最终感觉不好否认,晓玖无奈拊掌赞道:“将军好眼力,这些事尊夫人的确同我粗浅说起过,我才以此为灵感写下了话本。”
对于晓玖的夸赞,沐玉臣仿佛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回应,他似乎只是在等一个答案,等晓玖承认听过严季云才知道的事,然后才将打算说的话继续说下去。
沐玉臣翻着一卷话本,满脸疑惑地走到门边,视线始终停留在字里行间。
“可我怎么也看不出《半生雨》是因何事所作,请姑娘不吝赐教。”
晓玖强装努力思考,而后小心翼翼地答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尊夫人对将军改观不少,觉得将军太苦,总盼着将军有个令人满意的结局,所以我才替她写了这个故事。”
“原来如此。”
沐玉臣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接受了晓玖的解释,可下一句话,立刻令晓玖寒毛乍起。
“但夫人为何会觉得我苦呢?因为前面的故事,我都不得善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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