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别人打你也怕啊?”
“看着就怕啊。”林长舒小声说:“要不要把你眼睛捂住?”
“你捂你自己的吧。”谢淙无奈的说。
林长舒的手都在抖。
谢淙还没见过这个年纪还这么怕打针的,不过他也知道有人晕针有人晕血,这种事儿就和什么密集恐惧症啦深海恐惧症差不多,他倒觉得这样的林长舒还挺可爱的。
谢淙挂着吊瓶坐到了一边,林长舒去和班主任打商量。
“到时候我俩就一起回去了嘛!”林长舒说:“多方便啊!”
“你们两个孩子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负得起责任?”班主任不满的皱起眉头。
“哎呦。”林长舒拍了拍胸脯:“又不是第一次出校门儿,打个车就回去了,而且他这一瓶就要吊好几个小时吊完还得换下一瓶,您不回去班上不就乱成一团了?”
“你……”
“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林长舒往旁边让了让,让一个推着轮椅的大妈过去了:“您不相信我还不信谢淙啊?他多靠谱啊!而且这地儿离学校也不远,打个车十分钟不到就回去了。”
大概是权衡了一下班上一堆学生和这两个品学兼优让人放心的倒霉孩子哪边儿更值得关心,班主任思考了一会儿就决定先回学校。
“别乱跑啊。”班主任掏出几张钞票交到林长舒手上:“没事儿了就赶紧回学校,给他买点儿清淡的东西吃,回头钱不够找我报销。”
“好嘞姐。”林长舒龇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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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淙闭着眼,脑袋靠在墙上,苍白的脸色快和墙面融为一体了。
输液的手冰凉,而且那凉意顺着血管钻进了上半身,冷的他整个人都不太精神了,身边传来孩童的哭闹声更是让他头疼不已。
突然一阵暖意复上手背,谢淙睁开眼,看见林长舒正脱下外套往他身上披,一只手正盖在他手背上。
谢淙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长舒用衣服把他的手盖严实后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掌:“我听说输液的胳膊会凉。”
“馄饨。”谢淙有气无力的说:“还想喝粥。”
“我还以为你吃不下呢!”林长舒笑了笑:“在这儿等会儿啊。”
谢淙看着林长舒远去的背影闭了闭眼。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啊,都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还要这样……傻逼吗这不是。
但林长舒真就是这种人,对朋友永远掏心掏肺,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只要愿意就能贴心到骨头里去,比如看出来班主任在场他会别扭就把人支走了,再比如刚刚盖下的外套……这外套还挺香的,居然一点儿汗味儿都没有……林长舒用的什么洗衣液?好像都是红月亮吧怎么他的就这么好闻……
林长舒回来的时候谢淙已经睡着了。
仰着头睡觉还能不张嘴不流口水,林长舒非常佩服这个技能。
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把谢淙叫起来,毕竟粥凉了喝着肯定不舒服。
娇贵的谢淙淙。
谢淙被叫醒的时候明显有点不高兴,眉眼都恹恹的,看着热腾腾的粥也没什么精神,倒是小馄饨让他眼前一亮。
这地方连个小桌板都没有,林长舒就先把粥搁在一旁,一手端着馄饨让谢淙吃,谢淙也没跟他说什么让我自己来的客套话,大概是生病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了不少,林长舒觉得这人看起来都薄了好几层。
想想谢淙还挺可怜的,别的小朋友生病了都还能跟父母撒个娇,就连他小时候发烧也有老妈哄着,谢淙小朋友大概从小就没享受过生病还能有人悉心照顾的待遇,脸都疼变色了也一声不吭。
毕竟是个被贴上成熟稳重以及懂事标签的孩子。
小可怜儿。林长舒想。
谢淙的家庭构成他挺了解的,不了解也能看出来,谢泞一看就是那种万千宠爱里长大的,刚来学校那会儿连衣服都不会洗,还是谢淙手把手教的,有股明显又不太明显的娇气,谢淙就成熟的多,身上没有多少高中生应有的朝气,头发丝儿都透露着老成。
“不会喊疼的孩子没糖吃啊。”林长舒说。
谢淙的动作顿了一下:“啊,我好痛,林哥疼疼我。”
“滚蛋。”林长舒笑着踢了踢他的脚尖:“还疼得厉害吗?”
“挺疼的。”谢淙实话实话:“不过还能忍。”
“要不你哭一会儿。”林长舒用下巴点了点一旁哭的嗷嗷叫的小孩儿:“没事儿,不丢人。”
“……不至于。”谢淙摇头。
他就算要哭也不会哭出声,更不会像小孩儿那样嚎啕大哭。
他压根不会那种哭法。
“我说你啊。”林长舒往后靠了靠,换了只手端馄饨:“没事儿也可以撒个娇嘛,别一天到晚跟个小大人似的,多没意思。”
“我就是这么没意思的人啊。”谢淙笑了笑。
“你挺有意思的。”林长舒说:“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就是你了。”
谢淙敏锐的从林长舒的话里察觉出一丝不快,大概是因为自己胃疼宁愿忍着也没告诉这人。
嘴里的小馄饨突然就不香了。
林长舒这个人简直让谢淙没有办法,要是他在知道自己的心意后直接疏远了或者更决绝一点儿,谢淙都会比眼下的状态舒服一点儿,但林长舒偏偏就是这样,保持着尴尬的关系然后继续傻里傻气的对他好,他知道林长舒是心软的要死,肯定割舍不下这么个朋友,但是现在这样简直比骂他一顿让他滚还折磨人。
可他偏偏又……
唉。
互相折磨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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