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找不到她的人,又实在想她的厉害,自己也不会又跑去市公安局。
阮宥嘉只是想知道,纪白安不安全,什么时候能回来,但她没想到,这一去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警队里的人一听自己找纪白,全都避退三舍,生怕被连累似的,谁都不肯跟她多说一句,问就是已经调离刑警大队,但你要再问为什么,就没人再理她了。
好在还有小贺。
小贺人不错,他见阮宥嘉跟三孙子似的打听纪白,就主动上前打招呼说话。
总算是有个熟人了,阮宥嘉问他:“纪白为什么会从刑警队调走?还调去了交警大队?我虽然不清楚你们公安系统的人事管理,但刑警也不该莫名其妙调去交警,她是犯了什么错误吗?”
阮宥嘉一句话挑明重点。
小贺脸色变了又变。
他的胳膊已经好了,身上穿着警服,二十四五的年纪,有什么全写在脸上,动作娴熟的从兜儿里摸出烟叼嘴上,低头拢着火,吞吐之间,眉心的那道川,都可以横跨非洲大草原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也不清楚要怎么才能和你说明白,这个事情...它很复杂。”
“怎么复杂?”
小贺猛抽了两口烟,呛的自己都咳嗽,尽量将言语简练,但其实还是有些冗杂的。
不过,阮宥嘉脑子灵活,在他颠过来倒过去的话语里,找到了重点。
纪白要翻案,然后被警队孤立,紧跟着暴力执法的投诉就来了,其中一个人手骨折,她就背了处分,之后就被调离。
“事就是这么个事,但我相信纪队,当时情况,要是不拉住那人,肯定就跑了,本来应该我冲上去的,她拦了我一把,结果就变成她的事儿了,我...我...”
小贺挠着头,自责不已。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全面。
但阮宥嘉知道,这跟谁冲上去没关系,被针对、被孤立、即便没有投诉的事,也会有别的事。
她离开市公安局之后,阮宥嘉忽然觉得自己没地方去了。
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找纪白。
她开始反思,反思...为什么都这么难了,纪白都不肯和自己说。
阮宥嘉觉得自己快被烦恼堵满了,她得找个人排解,于是打电话给了程与梵。
原本是抱着倾诉心事的意愿。
但她又没想到,这事儿程与梵竟然知情!
程与梵握着手机,贴在耳边,阮宥嘉那一嗓子上来的时候,差点没把她耳膜刺破。
“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我前几天跟你发那么多消息!!”
“程与梵!你到底跟谁交情深!!!”
程与梵理亏,冒着耳膜被这人喊穿的危险,也没敢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乖乖听她喊完所有,准确的说...应该是听她发泄完所有。
“这一点,是我错了。”
程与梵主动承认错误,然后才开始跟阮宥嘉摆道理——
“主要是,她来找我,临走的时候,专门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她说了是小事儿,不必告诉你。”
阮宥嘉想杀人——“她说小事儿就小事儿啊!”
程与梵再度抱歉,继续说道:“我先答应了她,而且我看得出来,她不想让你担心,不过...我也有告诉她,让她找个时间,把这事儿跟你好好聊聊,她可能一直没找到机会吧。”
阮宥嘉:“她根本就不想和我聊!”
程与梵叹声气,当了阮宥嘉的发泄桶。
陪她聊了两个小时。
期间,阮宥嘉句句都在骂纪白,顺带手的再骂几句程与梵,骂完之后又开是骂自己。
她骂自己没出息、软骨头、扶不起的阿斗...
其实骂来骂去,说到底...还不是心疼纪白。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程与梵对纪白也有了不少改观,从最开觉得她不过一个警察,到后来发现她的良心,再到后来知晓她父母是烈士的身世。
司法体制中,有些情况固然心寒,但并不是全数,总有些人肯为了信仰,为了维护法律正义,为了心中黎明破晓前的那道光,甘愿牺牲、甘愿奉献,甘愿一无所有。
看别人做一道光,很容易。
自己做一道光,却很艰难。
程与梵在阮宥嘉发泄完情绪后,说了一句话做总结——
“我觉得这回你找对人了。”
医院里纪白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
睁开眼的时候,她看见外面的天蒙蒙亮,人都是懵的,还以为自己没睡多久,这会儿应该刚要天黑。
直到阮宥嘉拎着病号饭进来。
医院五食堂是公开开放的,医生护士可以刷卡吃,病人交钱也可以吃。
素包子跟小米稀饭,都很清淡,不过味道很好。
“醒了?”
纪白嗯了声,她比昨天那阵儿要好很多,这会儿盯着天花板,头也不晕了。
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东西。
阮宥嘉把病床升高,又走过去将人扶起来,枕头给她横起在腰后垫好。
纪白问了她句:“你见没见我头绳?”
阮宥嘉指着垃圾桶,纪白顺着看过去,一根黑色头绳,断在里面。
“....断了?”
“不是我弄得,是你自己力气大扯断的。”
小桌板架起来,阮宥嘉让纪白吃饭。
“就这?”
“你还想吃什么?”
“至少来块肉吧。”
阮宥嘉哼了声,冷眼瞧着她——
“一大早的你吃什么肉。”
“一大早?”
阮宥嘉拿过手机给她看上面的时间“六点了,不是一大早是什么?”
纪白诧异“我睡这么久?”
阮宥嘉把包子塞这人嘴里“你以为呢。”
纪白咬着包子,素素的..清汤寡水,吃的索然无味。
期间瞄了眼阮宥嘉,就见她拉过椅子,然后抱着胳膊直挺挺的坐在上面,既不看自己,也没有表情,跟自己睡觉前,完全判若两人。
纪白感觉不太好,该不是还要哭吧?
头疼...
真头疼...
饭后半个小时左右,也就纪白洗漱上厕所的工夫,医生就来了,问她头晕不晕,脑袋疼不疼?看东西重影不?
诸如此类的。
纪白本来想说还是有点疼的。
但是阮宥嘉冷不丁出声,跟医生说了句——要不再观察观察?
医生说,那得看病人情况,要是头不晕不疼了,就可以出院,要是头还晕还疼,那就不行。
纪白夹在中间无语,擡头对上医生充满真挚的目光,摇了摇头——
我不疼,我也不晕,看东西贼清楚。
医生:那就好,可以出院了。
人前脚一走,后脚纪白就感受到了一束冷冷的眼神。
阮宥嘉盯着她。
纪白:“你有事儿....?”
阮宥嘉眉峰微挑:“自己能走吧?”
纪白:“....能!”
周五这天,程与梵给阮宥嘉打电话。
“你要的手办给你买到了,我找黄牛搞得,刚刚给你同城闪送,你记得签收。”
纪白的事儿瞒了阮宥嘉那么久,程与梵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道歉,行动上也要付出一下。
她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的那个手办,现在出了限量版,程与梵就想拿这个跟她赔罪,原本以为不会有多难买,没想到四处缺货,她问了熟人,加了群,最后才找到这个黄牛,结果人家还拿乔,说不好买...程与梵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黄牛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要记得她大学实习处理的黄牛案,可还被导师拿来当例子。
直到东西到手,程与梵才安心。
“这么客气?”
“这不是得罪你了嘛。”
阮宥嘉笑开——“你少来。”
程与梵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你放心,往后纪白要再让我瞒着你,我绝对想都不想,立马肯定拒绝。”
提起纪白,程与梵有些好奇——
“她...怎么样了?”
阮宥嘉声音一顿,笑的渗人。
程与梵瞬间打了个寒颤。
算了...还是别问了。
纪白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需要再卧床静养几天。
总之就一句话,穿得暖,吃得饱,住得好,睡得...也算凑合吧。
当然,如果阮宥嘉没撩她的话。
纪白身体素质好,出院第二天,就没什么大事了,但毕竟是脑震荡,这事儿可大可小,阮宥嘉自告奋勇,说替她去请假。
纪白当下预感不好——“不用了吧?”
阮宥嘉笑的比花灿烂——“要的要的。”
病假请了一星期。
纪白懵.逼。
“你怎么做到的?”
“说你快死了。”
死不死,阮宥嘉还能不知道吗?
她没想胡扯的,主要是当时纪白摔下去的时候,还有两个他的同事围观,那场面大概是太惊心动魄了。
所以这假没费多少唇舌,就拿到了。
晚上。
阮宥嘉换了件超级性感的裙子。
露腰,露背,走起路来,小裙边噗噗往上甩,纪白看的很清楚,是‘丁’字。
纪白都躺到了,又立起来。
“你这是...睡裙?”
“嗯。”
阮宥嘉一层一层往身上抹乳液。
纪白像只蜗牛...慢吞吞的又躺回去,似乎还是不确定,又补问了句——
“你确定?”
阮宥嘉白了她眼“需要我出去在小区里跑两圈吗?”
纪白:“千万别!我怕吓着人。”
灯一黑,阮宥嘉爬上床。
裹着自己的被子,睡在右侧边。
纪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其实阮宥嘉离自己挺远的,而且还是侧着睡得,但问题是你侧就侧,你正面对我是什么意思?
两团白花花的....你以为摘棉花呢?
纪白耳朵发烫,喉咙发干,小腹发紧。
人不自觉的就凑过去。
阮宥嘉没睡着,瞬间睁开眼,胳膊打直抵住她。
“干嘛?”
“你说干嘛,你穿成这样想干嘛?”
纪白声音都哑了。
“我穿着这样能干嘛?我跟你说了是睡裙。”阮宥嘉一点没有意乱情迷的样子,头脑清楚的就像在冰箱里冷冻过似的,不带丁点温度,有的全是理智。
“别闹了...”
纪白想硬来。
阮宥嘉忽然冒出句——“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不认真?我只能跟恋人上床,请问纪警官,你是我什么人?”
纪白愣住。
阮宥嘉从床上起来,扯过被子把自己披住,那双本来意乱情迷的眼睛,此刻充满镇定——
“想睡我?行啊,追我,等我同意了,随便你睡。”
纪白以为自己被打入冷宫,没想到是个闭环。
阮宥嘉一下班回来,就换上那件睡裙,然后就在整间房子里来回穿梭,自己去哪儿她就来哪儿,每次还都有借口,不是找东西就是拿东西,纪白躲都躲不掉。
等到了天黑,该睡了,她就又来同床共枕,还他妈的开夜灯,橘色的光往身上一照,就跟反光器似的,白的闪眼睛。
纪白自问是正人君子,但正人君子也不能这么欺负吧?
她要再这样,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逼上梁山了!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纪白认输了——
“我追你行吧。”
“不行。”
“怎么又不行?!不是你说的吗?!”
阮宥嘉稳如泰山——
“哪有人刚一追,就急吼吼的睡?你得追上了才行。”
拍拍这人的脸“我相信你,你加油~”
然后关灯睡觉。
纪白——
疯了。
大家早上好,看文愉快~
今天是快乐的感情流,副cp也很有意思哦~
小事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