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帽子
“嘟——”长鸣的一声喇叭过来,紧接着的则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鸣笛。
一道刺眼的亮光打在正前方,白皓打了紧急转弯并且立马刹车,惯性把他和顾三月甩到前方,身体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三月,你没事吧?”车子顺利停下来了,但是刮擦到了附加的绿化带,撞出不小的动静。
顾三月扶着车门,头上的帽子掉到车座br/>
“别捡了,车上不安全,先下车!”白皓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来帮助顾三月,顾三月唔了一声,待白皓终于把他那边的安全带解开,顾三月直接倒进了他的怀里。
“靠!”白皓没忍住说了句脏话,把顾三月扶到驾驶座躺好,从自己这一侧开门走下去,一擡头,许久没见的人站在他面前,几米开外。
对面的人穿着一身海军蓝西装,浅棕色的条纹领带齐齐整整压在深色马甲内,胸针在身前闪着熠熠的光芒,一副金丝边框眼睛架在挺立的鼻梁上,发蜡抹上去的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茍,十足的精英样。
这副精致的模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应该是公司、谈判室内。
那人的视线紧随着白皓的一举一动,见他下车后只看了他一眼又要走到那边副驾驶去,身边的保镖企图上前,被他扬手挡了下来。
白皓走到副驾驶,注意到这边的车门明显被撞击得更加严重,刚刚他只顾得上避开正前方的车,完全没顾及到侧边,他打开车门,顾三月闭着眼睛躺着,手里还紧紧捏着他送给他的帽子,手指下意识紧握成拳。
他把顾三月从车里抱出来,动作轻柔地把人倚靠在肩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做完这一些,他目不斜视就要抱着顾三月走,那边男人的保镖来拦他,男人倒是没再拦着,直到把人堵住,他才慢悠悠走过来,往白皓怀里随意地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真脆弱。”
白皓冷着脸说:“别挡道。”
男人呵地笑出来,玩味儿般倾身过来,白皓后退一步,男人便停下了动作:“辗转二手的帽子,哦不对,说不定是三手的,你说要是他醒了,知道这顶帽子还见证了什么,他还这么珍惜紧抓着不放吗?”
白皓听邓松清说这话,终于把视线转过来:“你和你分手,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邓松清说:谁说不是呢。
然而下一句,他话锋一转:“可是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你还没分手,也是今天开始传播的众所周知的事实呢。”
闻言,白皓平静的脸色在眉间打起结,起风了,夜晚的风刺激着他单薄的衬衫内紧贴的身躯,还有温热的,但是一动不动的顾三月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虽然一直以来,白皓都自诩顺心而为,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反思一年前自己做与邓松清复合的决定是否正确。过去他也曾,与邓松清一起度过那两年高中时光,炽烈的,爱恨交错的,他们之间存着些年龄差带来的问题,那时候邓松清一句你太幼稚了,就足够他为此烦心并且努力改变好一阵子,不断修正自己去附和对方的后果就是,他们之间的缝隙不仅没有填补完整,反而越来越大,直到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邓松清说:“你马上是个成年人了,不能总让我这样提点你,你要学会自己成长。”
白皓闭了闭眼睛,记不清当时的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只知道他反问邓松清的话:“我退了所有你认为不务正业的社团,参加了所有你推荐的竞赛,你已经没有自己的空间了。”
邓松清听完他的话,不痛不痒道:“你现在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开始撒娇了吗?”
年仅十五岁的白皓紧抿双唇,红着双眼道:“我和你是在谈恋爱。”
邓松清说:“是啊,但是和你这么长不大的小毛孩谈恋爱,还不如不谈。”
白皓说:“那就分手。”
邓松清哈哈大笑,甚至抚了抚他的头发,逗弄小猫般说:“遇到一点问题就想分手,还不是小孩子一个。”
白皓挥开他的手,瞪视着他:“分手。”
第一次认真分手是在一个闷热的下午,邓松清即将高考,当白皓只是开玩笑,没当回事过了一段紧张的复习时光。
他们学校是当地出了名严格的高录取率军事化管理重点高中,许多有钱人的孩子都被送到这里,即使在家里受尽宠爱,到了这里套上校服,看起来谁和谁都一样。当然不一样的,总也会有些苗头,毕竟这样的学校,本来就不那么一般。
几次模拟考试结束以后,邓松清又来教室找白皓,白皓避无可避,见邓松清朝他走过来,没事人一样又要来同他打闹,白皓面无表情再次挥开了他的手。
邓松清揉了揉太阳xue,看起来一副疲态,声音都没什么精神:“还在生气呢,皓。”
直呼皓是多么亲密的称谓,换在以前,白皓都会顺着台阶下去,然后同他打闹一番,十几岁的学生,在管理严格的学校,自然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牵个手,接个吻都要避着老师同学。邓松清的身份不一样,老师同学看见了,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过去。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白皓冷冷淡淡说:“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邓松清说:“你非要惹我生气?”
白皓不欲多说,从座位上站起来,重复了一遍:“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邓松清撑着下巴,在白皓愈行愈远的背影中,拉长音调声讨他:“白皓,你果然是绝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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