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欢喜一半愁
清晨的时候,护士过来查房,一把掀开拉着的帘子,却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双眼的主人把手指放在双唇之上,示意她轻一点。
乍然的对视把护士也搞得有些懵,默默点点头的功夫,就见与他对视的大男孩放轻动作下了床,然后对着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切发生的突然,护士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顺着男孩的动作走出了帘子的范围,帘子又被拉上了。
男孩还在前面走,直到走到病房门口才转过头看护士,护士没法只好走出来,这下病房门也被关上了。
“抱歉。”面前的男孩子露着歉意的微笑,下颌的一丛胡渣让他有种看不出年龄的迷惑感,“不想打扰他休息,所以你有什么情况都问我吧。”
护士好想说什么情况自然病人自己最清楚,问他有什么用,但是面前这张笑脸没让她斥责出口,只是挺了挺胸膛,尽量严肃道:“患者有些虚弱,需要留院观察一阵,除此之外,他后腰的伤口口子不深,但是也要注意感染,不能碰水,等留痂之后再看会不会结疤。”
在医院她看惯了心急的家属,这倒也是让她倍感欣慰的,毕竟也有不管不顾的病患与亲属,那些看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谢谢。”男孩扯出一个微笑道谢。
“这倒不用客气,不过必要的检查还是要让我去做的,毕竟他伤口还没愈合。”
“当然,等他醒了我就按铃。”男孩背靠着大门,一副请人离开的模样。小护士看着不满,但也走了。
等人进了下一间病房,男孩才进了病房把门带上,拉开帘子,原本闭眼睡着的人已经清醒,睁着红肿但依然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还是吵醒你了?”不修边幅的白皓走到床边,摸摸病床上顾三月的额头。
“我早就醒了。”顾三月声音还带着嘶哑,昨天晚上太放任情绪,声音嘶哑,眼睛红肿,在白皓眼里一定很难看。
白皓揉揉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早上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顾三月嗫嚅着回答,一只手搭在白皓的手上。
这是个难得的温情时刻,两个人目光相对,默契地相视一笑。顾三月要起来,白皓扶他,两个人一起挤进狭小的卫生间,在洗漱台前刷牙洗脸,严崇安还给两人贴心准备了剃须刀,洗漱完以后,一身清爽的两人恢复了往昔的精神。
白皓牵着顾三月出来,碰上推门进来的白昭,白昭擡眼看到两人点点头,过来给顾三月做检查。
顾三月趴在床上,白昭正在给他检查伤口,掀开一点纱布,看到一条狰狞的创口,即使伤口不深,也足够让一个没有见识过如此情况的大男孩深吸一口气。白昭为顾三月做了清创,然后重新缠胶布,一边腹诽自家侄儿没出息,就这么个小伤口都受不了。
白皓不知道自己被小叔骂了,双眼紧紧盯着自家小叔的动作,嘴里念着轻一点。
白昭忍无可忍,爆发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
顾三月偏过头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却也没忍住笑说:“我没事。”
其实真的没有事,只有一点点痛,不算什么。
“你别逞强,疼就疼,他是我小叔,弄疼你了我就骂他。”谁知道听了顾三月的话白皓蹬鼻子上脸。
被自家侄子气到吐血的白昭绑好绷带,冷着一张脸训斥:“混账东西!”
白昭还真没这么骂过白皓,白皓听着也不恼,反而道:“小叔,你不用与王小姐结婚了。”
“你又回去干了什么?”白昭虚着眼睛问。
“没有什么,”白皓把顾三月的衣服拉好,把人扶起来坐好才说,“我只是觉得,比起三月,那些东西都是虚浮的。”
“你不想要家产了?”
“我不想要了,不过也不会便宜了他。”白昭望着白皓,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是谁。
“你准备怎么办?这个时候起内讧不就正着人家的道?”白昭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和爷爷说好了。”
说好了什么白昭不细问了,只是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处理。
“等下,”白皓突然喊住白昭,“小叔,作为感谢你帮我亲自治疗三月到出院,这里的医护人员我不放心。”
白昭没反对说行。
白昭出去了,顾三月像听天书一样听叔侄两人的对话,只有一个他听懂了,还与他母亲有关系。
白皓与他见面到现在关于让他难堪的内幕一句没问,只是单方面承受了他如潮涌一样泛滥的情绪,如今他也冷静下来,一只手主动伸过来握住白皓的手,说:“对不起。”
白皓回握住说:“不是你的错,你又要替谁道歉?”
顾三月摇摇头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要和我说这么客套的话,”白皓靠过来揽住他,“在我的心里,你现在是最重要的,不存着对得起对不起这些。”
顾三月说嗯,然后靠着白皓的肩膀一五一十说起过去,说起让他害怕逃避的往事,心态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现在他能平静地说出口,心口也不会觉得那么沉重难耐。
说到他妈妈居然真的打算派人来处理他,顾三月平静的语气骤然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往下陈述,直到说到那个冷漠的男人没有一刀刺向自己,反而是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你说到最后他为什么没有选择扎我呢?”顾三月低声喃喃着。
白皓哄他:“也许你说的话让他权衡了利弊,他没有故意伤你到重伤,那么他被抓之后的惩处也会减轻。”
“是吗?”亡命徒到了那一刻真的会被他几句话说动吗?
“别想了。”白皓抚抚他的后背,“待会儿有人来看望你。”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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