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与同组对视一眼,起身去了角落。
“林骁,俺们把旗帜拿回来吧。”恢复大半精神的郑直忍不住提议,“那旗帜本来就是俺们组的,凭啥让给他们啊,林骁你不想当奇兵队率吗?”
当然想,可是她得顾全大局,即使有一个组被迫不再争夺,有两个组可能不争抢,也还有六个组会争,她的组要是参与进去,加上今日获得的战功,矛盾会更大,到时候奇兵更得四分五裂。
想到此处,林骁快将压不住火气,那些人为何不能顾顾大局?不团结一致就相当于互相扯后腿,她实在很想用武力让那些家伙臣服,可惜不能,那样做只会平添怨气,他们也只会面服心不服。真正的将军是让人打心底去认可和追随的,而不是靠武力胁迫别人。这且算是个考验,教卒一直没插手,估摸着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让人追随的本事。
林骁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吐出,胸中燃起的火焰渐渐平息,她看向欲言又止的郑直,冷静道:“这是个考验,郑直,想做将军就要让别人心甘情愿追随。教卒所说的旗帜,兴许不单指看得见摸得着的,将军的手中应该持有无形的旗帜。”
没错,如同驭气,旗帜虽无形,却是气会集之处,只有抓住无形之旗才有资格走上成为将军的路。
她用余光瞄了眼师傅,尽管看不清师傅面容,但莫名觉着师傅有些欣慰,林骁便愈加坚信自己所想是对的。
郑直似懂非懂,在林骁笃定的目光下渐渐褪去不甘与浮躁,郑重地点了下头。
正当沉默复归之时,一旁若有所思的王踵武忽然出言:“或许,我等明日可以去寻千夫率。教卒说到底是军师,可能也不知该如何统率兵卒,千夫率不一样,他是真真正正统率一千人的将领,我等可以试试向他请教统率之道,想来教卒让我等出营就是给我等请教他人的机会。”
“嗯,你说得对,晚上我问问刘叔千夫率白日会在何处。”
如此说定,林骁暂且不再为奇兵团结与否发愁,而是与他们商讨起战术。
“从今日这场小合战来看,零散的奇兵完全没办法走正军作战的路,成阵时组与组之间的缝隙大且无甚配合,挤在一起反而束手束脚,谁都发挥不出实力。今日旗帜那么快被夺走,恐怕就是因为奇兵的阵型防守几近于无,还扎进人堆各自为战,能撑到咱们夺旗已是不差了。”
王踵武颔首表示赞同,说:“是以,奇兵若想发挥作用需要扬长避短。”
“扬长避短?俺们长在哪儿?短在哪儿?”郑直一脸茫然。
“长处的话,与咱们这些日子的操练有关,你可以想一想这些日子你有何长进。”
王踵武耐心引导他思考,林骁配合地没有抢先道出答案。
将军需要智勇双全,就算智谋达不到军师谋士的高度也必须会独思,有自己的判断,否则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在战场上决策差一点就可能断送自己与同袍的命。
郑直扭着眉苦思冥想半天,试探地说:“跑得快了,气力足了,还有……很会躲藏,蹴鞠踢得也越来越好,还会爬山下河,对吧?”
“对。”王踵武竖起拇指,面上带笑言之,“我等的第一长处是很能跑,故而可以不断前进和后退,绕过敌军,迅速集合或分散,简言之就是灵活。第二长处是很会藏,尤其是在林子或混乱的地方,我等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可以依靠脚力悄无声息且迅速到达对我等有利的地方。第三长处是从蹴鞠得来的彼此之间默契的配合,无须言语,瞬间就能明白彼此想做什么,且战术多变,让敌人难以及时应对。第四长处是可走险地,这一长处在平地不显,暂时可放在一边。”
言罢,他稍等片刻,等郑直眉头松了,王踵武才问道:“郑直,你觉得该如何让前三长处得以发挥?”
不难。有地方可跑,有阴影可藏,有同伴可配合,有战术可变化无穷。
林骁如此想到,在郑直复又苦思之际,她已经基本确定奇兵作战的利弊条件。
一,在敌军之外,不能受困其中。
二,不能一开始就太显眼,避免正面作战,要藏在正军影子或混乱中等待最佳时机,务必一鼓作气,出手即成。
三,不能孤军作战,必须和其他同袍留有配合的余地……
倏的一寸灵光击中慧府,林骁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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