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感知到她身上跃起一簇火,一簇可能致使局势转变的火,那四十杂草兵加紧对付护旗十人,困住她的圆阵外圈盾兵也向内收缩,长兵步卒还扔下武器,扑向林骁,意图把她压倒,阻碍她的脚步,被她放倒的人且伸出手紧紧箍住她的双足。
可林骁仍能迈开步子,仅是脚步沉重了些,带着抓住她双足的人前进,不管来多少个人想制住她,在远超常人的巨力面前都没用。若非她依旧保持冷静,知道底线何在,这些人早就为她所伤,她亦早可脱身,何况有七八个人跟着林骁往外闯,以及自上空而来的飞石在帮他们开路。
眼瞧着快从盾兵防线钻出一条缝,不成想四队的人宁愿让持旗兵陷入危险,也要增派人手将林骁等人拦下。
孙二、姜商等人趁机冲击护旗防阵,将敌方持旗兵逼到圆阵右侧边缘,余下的盾兵已经快拦不住他们。而我方第一军护旗十人同样挡不住敌军攻势。
敌我换旗几乎是不可避免。
林骁咬紧牙关,侧身以肩膀撞击一个盾兵,直接把那盾撞碎,盾兵仰倒砸地,露了一个空当。
抓住时机,林骁一举突破圆阵,奔向被围困的我方持旗兵!
突然,一道沉重的号角声响起,携来一阵急促奔跑声与林木沙沙声。
她的目光短暂地被吸引过去,只见右侧密林突兀的钻出十几个人,皆是不熟不生的面孔,林骁见过却一时忘了在哪里见过,直到那伙人凑近圆阵右侧——四队持旗兵所在之处,拿到了快被夺走的三营一队旗帜,她才恍然想到:他们是三营一队的人。
就是这怔愣的一两息,前方骤起欢呼,林骁的心沉至谷底,她转回目光,一副画面映入她的眼帘:
飘扬的预备四营一队旗帜被高举,举着它的人开怀大笑,被布条绑在右上臂的人簇拥,簇拥者皆高举兵刃,直指灿阳,被胜利渲染的阳光落在刃尖上,似是燃起了火,熊熊烈火。
而在烈焰叫嚣之下,是滩于地无人问津的污泥。
一阵风拂过,寒冷从发丝蔓延至全身,她的手足发僵,可心与额角的烧疤正被火燎烧。
似是许久,似是瞬间,林骁握紧刀柄,如一头被激怒的猛虎,狠狠扑向那欢呼雀跃的四十人大军,誓要咬下敌军一块肉!
她刺破敌人的甲,砍裂敌人的盔,不知不觉刀断裂,她倒在地上,尘土洒于身,终究双拳难敌四脚,又平添一滩污泥。
“哒。”
白子落,胜负已分。
“哎呀,某似乎已无翻盘机会?”东馗愚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在木桌上敲啊敲。
坐在他对面的赵谨瞥了他一眼,不语,目光复又聚于棋盘上,在东馗愚真的认输之前,她不会松懈半分,哪怕她已见不着黑子还有何生机。
东馗愚倒是不着急落下必输的一子,他看向赵谨,语气是那般随意:“赵大人用某的粮饷贿赂了四队吧。”
“……”她仍不言。
他继续说:“三队、四队、五队结盟,三队结盟看上去并不牢固,但只要有一队愿意作出牺牲,那么这三队就会如同两队结盟一样牢固。在结盟中作出牺牲的即是四队,将四队的旗帜分别给三队和五队一队一杆,再将多出的旗帜用于与外营结盟。
接着让此三队之盟去对付一队,不用抢夺所有旗帜,只要能抢下两杆旗帜,三队和五队便能各持五杆旗帜,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二队抢夺了一队旗帜,二队即持有四杆旗,无法获胜,而一队到最后一杆旗帜都没有,算大败,哪怕合战前表现再好也难以被选入左前营。二队的出路在于抢夺一队旗帜后再去抢四队的第三杆旗帜,这样二队、三队和五队还能进行小合战,并非完全败北,可不论二队能不能获胜,一队都败了。”
东馗愚轻笑,无丝毫忧虑,好似不担心一队会败。
“倘若二队与一队结盟,他们就必须面对至少两倍以上的敌人,且因为三队之盟不需要再多拿旗帜,二队所筑的巢将无有用处。三队之盟完全可以在森林与他们兜圈子,直到子时到来。
看上去一队必败无疑了,正如某这盘棋一样。”
停止敲击棋子,东馗愚将黑子放回棋盒,而后双手交叉置于唇前,遮挡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尽管已经被赵谨看了个真切。
“但是,假如一二队结盟,且找到一个抢夺三队或五队所持旗帜的机会,不知三队之盟还牢固否?”
闻言,赵谨垂眸浅笑,看着这盘胜负已分的棋局,淡淡道:“不论此盟牢固与否,自被夺走两旗始,一队即必败无疑。”
“哦?既如此,赵大人可敢增注?”
她拉平唇角,擡眸看向他,轻飘飘地说:“有何不敢?我要你东馗家三年内所有商铺的三成盈利。”
东馗愚的笑脸僵了一瞬,随之轻咳一声,他回应:“那某就要赵大人之后服从某的三次安排,如何?”
赵谨挑了下眉,毫不迟疑吐出一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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