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想离开,摆在你面前的唯有两条路,要么成为火头兵或医师,要么拥有自保乃至杀人的实力,不论哪条路都必须能够独当一面,不可过于依赖旁人。你若做不到,便不可留。”赵谨的语气愈加冷酷,言辞愈加咄咄逼人。
傅七娘却出乎意料没有再低着头,而是缓缓擡头看向赵谨,面上仍挂着惧色,她甚至发起抖,但始终没有再低下头。
其声音颤颤,拳头紧攥,无比认真且郑重道:“我会拼尽全力,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不会再拖累老大他们,我想留在这儿,留在虎翼军。”
“军师大人……”傅七娘深吸一口气,“我会凭本事留下的。”
如果她说“请让我留下”或者诉说自己的身世苦以求同情怜悯,赵谨不会动摇半分,会毅然决然赶她离开虎翼军,幸好傅七娘未心怀侥幸,而是选择向她展现自身决心,并显露怯懦之下的三分坚韧。既如此,赵谨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我善毒,暗器功夫勉勉强强。谧善医,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明年干阳会有一场大战,虎翼军必将参战,你只有一年时间提高实力,你可拜我为师,亦或拜谧为师。”
此一番话既是予之机会又是予之考验。
若拜谧为师而选择上前线,那多少有些好高骛远、不自量力,一年之期以傅七娘非武道天才的资质顶多能练得一手粗浅的暗器功夫,还得以不学医分散精力为前提,这样的本事无法留在虎翼军。若傅七娘不想拜赵谨二人为师,而选择由林骁或维苏丽雅教导,那么她既无天生神力又无武学功底,一年就只能勉强练成花架子,更无法留在虎翼军。
傅七娘显然不愚鲁,当即起身,后退三步再跪下,膝盖与额头皆触地而不触草垫。
她稳住气息,扬声道:“傅…七娘拜见师傅!”
倒是诚实。赵谨浅浅一笑,说:“起来罢,今夜攻防战便会结束,明日起你即随我习艺。”
傅七娘磕了三下头才站起身,恭恭敬敬抱拳应“是”。
受了她的拜师礼,赵谨本欲拿一卷她所刻的木简给新收的弟子,突然动作一滞,眉心蹙起,她擡头一望,透过营帐看到一颗泛着赤芒的星周围漂浮着一缕黑雾。不祥的预感降临心头,以致于赵谨一时失了冷静,速速起身,撂下二字“稍待”便大步走出营帐。
同一时刻,在北面小河下游处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林骁刚把衣裳穿好就觉察到有人正在靠近,而且来者不善。
皱了下眉,她拿脚一勾,安放于地的将英眨眼落入其手中。连头发都来不及擦的林骁面无表情地拔刀出鞘,并将刀鞘随手扔到一边。
她严阵以待,心底泛起不安与疑惑,来的人是假曲佑吗?是的话他怎么会来?赵谨应该还没有做暗杀安排啊……
来人的确是假曲佑,假曲佑并未一上来就撕破脸皮,反倒摆着一副刚正无害的模样,还亲切地唤她“林小兄弟”,好似他只是偶然来到此处,偶然碰上林骁。
但林骁的直觉告诉她,假曲佑就是来找她的,抛开直觉,从假曲佑紧绷的身躯,紧握于手的长剑也能发现他防备心过重,杀意藏得好,却处处透着想杀人的心。
而林骁与他“心心相惜”,杀意完全无法遮掩。
反正不是第一次杀“同袍”,林骁早已没了心上负担,何况假曲佑算不上她的同袍。
没有半句废话,林骁在炁引于足下生发的瞬间蹬地蹿起,风带其发飞扬,水珠簌簌落下,像是下了场小雨。
这让林骁再一次轻易地接近乾坤境门槛,手中将英聚拢一小片乌云,仿佛有雷光闪烁。
奇怪的是,假曲佑身上并未延伸出丝线,他明明有杀心,却没有思考该怎么杀人吗?
倏然,林骁收回攻势并迅速后退,险些没跌进河里。
“嚓。”
在她原本冲而抵达之处,一把剑悄无声息嵌进地里,林骁于此时才看到一条极其纤细的朦胧丝线,丝线浅到仿佛一晃眼就会消失不见。
冷汗从额间渗出,额角的烧疤再度灼痛,林骁面色凝重,她看不出假曲佑的深浅,对方许是乾坤境,不,袁逸安说假曲佑没有到达乾坤境,即是他没有看透假曲佑的境界,那么假曲佑很大可能是乾坤境之上——返璞境!
“林小兄弟,你确实比旁人要特别一些,难怪会得吾主青睐一二,可惜……”假曲佑将剑拔.出,语气显得老气横秋,隐含着一股假慈悲,“你本身的存在过于碍眼,哪怕尚未成气候。”
随着最后一字飘落,林骁猛然瞪大眼,一道剑芒直指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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