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营帐外脚步声越来越近,赵谨取下腰间玉笛,置于唇边,不紧不慢地吹奏,笛声悠扬,似和煦春风,似田野风光,似泛舟垂钓,温柔和婉,惬意悠哉,居然不带半点冷清。
跟随蛊虫指引抵达赵谨所在之处时,林骁听到的就是这样美好的笛音,但见到的却是一副地狱绘图,这些费其部落的人被蛊虫覆满全身,个个有人形却黑漆漆的没有人样,什么怪异的姿势都有,他们约莫是想逃,可惜逃跑前不小心在“乌黑沼泽”丢了命。
即便林骁体内有蛊,还是王蛊,面对此情此景也依旧无法避免头皮发麻,背脊发毛。
林骁曾向赵谨打听过她到底有多少只蛊,赵谨的回答是“唯有一百零二只,然每一只母蛊有多少子孙非我所能掌控”,换句话说这些蛊虫会繁衍,平时会拖家带口跟随王蛊到处跑,谁也不知身怀王蛊者足下土地中藏了多少只蛊虫。
不过这些被繁衍出的子蛊虽带着五花八门的毒,但毒性远比不上母蛊,且母蛊一死,子蛊全亡,而且它们大多惧火,只有几只火炼的蛊不怕火。总之是能以一当百作奇招,但不能以一当万作常势。
拽回思绪,林骁将刀收入鞘,擡腿往沼泽伸,脚落地,四周蛊虫早已让出一片空当,这便是王蛊带来的好处,母蛊和子蛊绝不会伤害她,乃至会避让她,除非真正掌控王蛊的赵谨下死命令。
绕过这些蛊虫食物,林骁来到营帐前,掀开帘子时笛声即停止,她回头看了眼蛊潭,蛊虫仍在进食。
“情况如何?”
“你可有伤着?”
林骁局促一下,回答:“出了意外,又不算意外。”
“嗯。”赵谨打量了眼前人一番,轻描淡写一语,“谧尚未安睡。”
林骁唇角上扬,不自觉放柔声音:“我没受什么伤,都是别人的血,我杀了好多敌人。”
“……允许你在此稍待片刻。”赵谨收回目光,拿起置于桌上的书简默阅。
话音未落,暖意悄悄地浸润心房,林骁随意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望着烛火下温柔几许的玉颜,慢慢舒缓疲乏困苦的心神。
外面的混乱很快就因袁逸安等人的归来而结束,来袭击虎翼军营的费其兵马大多身死,只余一二活口由袁逸安亲自拷问,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活口没撑多久就将所知吐露了个干净。
原来费其部落今年并无表面那样强势,部落内的强者不是被某些得宠却混账的王子害死,就是像耶伏加这样精于算计一心只想独大的自私者,导致费其部落人才凋零,根本争不过阿塔与扎索。不仅如此,倘若在部落勇士之战中表现极差,费其恐会被其他四个大部落分食而灭。
于是费其部落王想出一个昏招,即支持一个能成为首领部落的大部落,得其帮扶,在部落勇士之战前借一二勇士,他想着只要勇士戴上面具不被人揭穿就能蒙混过去,加上与首领部落走得近,总能得数年安宁。
林骁闻言不禁摇头,将命运寄托于侥幸与对手属实不明智,怪不得袁逸安称之为昏招。如果费其选择支持扎索那更是愚蠢。
费其部落王当然没有那么傻,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是以他押注的是庆哈部落。
与忽玛相比,庆哈部落的勇士更多,庆哈部落王也不像忽玛部落王霸道残暴又古怪的行事保守,比较好相处。尽管庆哈部落的实力不如其他三部落突出,但只要有一定胜场数以及战功领先,再把扎索和阿塔拽下去,相信就算庆哈最后略输忽玛,扎索与阿塔也会把庆哈推举上去,因为没人想让保守的暴君上位。
此外据费其部落的人说,庆哈部落王是北国公认最平庸和善的部落王,他上位其实对其他大部落而言是休养生息的好机会,因为不怕庆哈部落趁机增强实力一直霸占首领位置。其他部落王如何想难说,费其部落王反正是认为首领落在庆哈头上就和大家一起当首领差不多。
对此,赵谨讽笑一声,林骁也觉得这个庆哈部落王十有八.九在扮猪吃虎。
袁逸安耸耸肩,继续说:“总之费其部落王是认定了庆哈部落,为了帮庆哈部落成为首领部落,费其部落打算在转变到主战阵营后暗中作梗让合盟谋兴以失败告终,这样扎索与阿塔此前积累的优势就荡然无存,要是大败,扎索与阿塔部落便难以再争夺首领之位。
费其的作梗手段亦十分了得,直接与兴暗通款曲,他们帮兴除掉虎翼军,兴送飞腾军一波全军覆没,当然费其的意思是阿塔部落的人全灭,费其部落死少数意思一下,可兴未必会遵守诺言,八成会真的送飞腾军全军覆没。另外,我军会来这里的消息费其早就透露给了兴,翁宜那边应该不会防备咱们虎翼军了。”
话音刚落,一个好消息传至议事营帐——耶伏加被伪装成兴兵的杜聪射杀,拒客关已被合盟军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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