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振兴王沉默不应,那进言的臣子垂着头不敢再多说,更指望不了氏族替阎济说话,毕竟阎济是平民出身,与氏族对立,氏族好不容易把这位上将军拉下马,怎可能帮他复位,再者氏族也不认为丰兴安危难保,需要放阎济出来,不过是王上胆小罢了。
朝会陷入沉寂,振兴王看着这些臣子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就没人提议调回“铁壁”卢徒以安他的心?翁宜不是战况大好,那虎锋军不堪一击,还把卢徒放那儿作甚,杀鸡焉用宰牛刀?
振兴王倒是可以主动提此事,但万一出了事,这错不就成了他的,到时又得被氏族借机拿捏,上一次被拿捏着吐了不少收回手的兵权和官位,再被拿捏,赶明他这王上就成傀儡了,要是仨儿子再争气点,他可能连傀儡都混不上,直接被迫颐养天年,没准养着养着就得病逝,不行不行,万不能主动提。
于是胆小又心中万分有数的振兴王频频给亲王派的文臣使眼色,终于有一人硬着头皮出列,进言:“王上,臣以为可调回上将军卢徒守丰兴。虽近日三官道信路受阻,然自临湖郡绕远来信称,干阳虎锋军已是强弩之末,上将军手下谋士张治频出奇策,虎锋屡屡败退,想来即使上将军回来,翁宜战场也不会丢了优势。”
“臣以为不妥,这显然是敌人奸计,故意调走上将军好图谋繁邑,繁邑若失,兴西南必失,繁邑不失,才可重新图谋掌控兴西南,请王上三思!”有忠臣即刻出列劝谏。
四大氏族仍未表态,连司徒氏族都老神在在,仿佛要被调回失去大功的不是司徒氏族将。
振兴王目光阴沉,盯着这忠臣恨不得吃人。幸好亲王派及时出人驳斥。
“此言差矣,依臣之见,敌人如此又是断信道又是送首级,其目的恰恰是不想让上将军回来,从而表现得想让上将军回来,以此作迷惑,实际上盛国许有大动作,且剑指丰兴,若上将军在此,敌人的阴谋如何能得逞,因此敌人必是要把上将军拖在翁宜,不然干阳虎锋军一直让兵卒冲锋送死作甚,总不可能善心大发给翁宜军送军功,只能是拿人头与功劳作利,诱使上将军不甘归都。”
不单顺了王上之意,还暗戳戳指摘卢徒贪功,甚至污蔑卢徒通敌立假功。亲王派总归是对氏族将抱有恶意,这位进言的文臣更是打心底平等蔑视所有武官,总是心有不平,认为文臣才能安邦立国,武官打打杀杀既无礼又只会平添仇怨,立点功劳就无法无天,让武官当道,实乃天下之大不幸。
此文臣名何碌章,《兴史》讽“赞”之——碌章碌章,霸业之路障,嘴之利甚,干阳之幸也。
何碌章之言深得振兴王之心,尤其对盛国的猜测,与振兴王所担忧相差不离。盛国十五万大军已经在攻打兴东长城,领兵者上将军韩旋,这厮可是盛国名将,尤擅攻城,兴国兵力本就被干阳与北合盟军牵扯,加上丰兴四周兵力与边境兵力轻易不能动,这兴东长城恐怕拦不了盛国万岁军多久。
其实把卢徒调回来不仅是因为振兴王胆小,还是因为他已经打算放弃凤尾江西南的土地归属,他这人虽平庸,但能安稳当君主这么多年,对某些情况是十分敏锐的。比如当下三国攻兴,本该是盟友的罗曲陈兵边境而不动,陈兵之地且是兴南长城,而非与盛国的交界地,这足以说明罗曲有渔翁得利的心思,罗曲恐怕也想要繁邑,再不济也是临近兴南长城的封郡、藏郡。
一旦罗曲成了攻兴第四国,那么兴北的章国也一定会加入攻兴之列,否则兴亡,四国壮大,章国就会是下一个兴。
若非南月离兴甚远,璟国常年避世且不挨着兴,复珏为各国排挤戒备,怕是能八国攻兴。
振兴王倒是想过和复珏合纵,怎奈盛国和罗曲肯定不会让他的使者抵达复珏,复珏亦不可能帮兴,因为帮兴可能引来盛国与罗曲反攻,不如坐山观虎斗,纵不得利,但五国攻兴,兴必誓死反抗,到时若两败俱伤,复珏即是渔翁,哪怕不能两伤,五国国力也会因大战而损耗甚多,得利亦须时间来消化,复珏能趁机攻打弱势国。
是以兴西南大抵是守不住了,振兴王觉着以卢徒之才,守住丰兴这一片兴国核心要地应该无甚问题,卢徒在丰兴,大将军于归奇和他那几个儿子都能外派出去争地,只要五国没一举把兴灭了,兴国就有东山再起、再图霸业的机会。
四大氏族各怀心思,没有出言反驳何碌章,唯司徒太尉提议让卢徒弟子司徒鹏代替卢徒守翁宜,能揽功多少就揽功多少。振兴王准了。
朝会后,早有准备的司徒鹏直接领兵千人前往翁宜,中途遭虎翼袭击三次未果,待司徒鹏走出林湖风野,虎翼才作罢,从林湖风野撤退,让丰兴秘密派遣的兵马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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