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姑娘们明显有所担忧,不是不信任赵谨,是不信任那些男子。
赵谨见状宽慰一句:“他们不近女色,家有金矿。”
不图财图色,自无须担忧。姑娘们紧绷的神色松缓下来,没有丝毫怀疑赵谨所言为假,哪怕东馗不一像个平平无奇店小二。
等到了据点,赵谨让姑娘们散去休憩,她自己则是去找冯兰婧了解库房清点的情况,若缺什么须尽快想办法解决,尤其粮食至少得充裕至半年不愁。
十日之期看上去不短,实际得减去前往匪窝洗劫的时日,最少也得两日回归,剩下八日她须亲去县城择书买之与撰书刻字,让留下的女子能凭书简自行择选入门。
赵谨给她们准备了七条道路,分别是商、武、毒、探、医、工、农。毒与探她可自行撰书,武可交给林骁,医可之后拜托给谧,先买些入门医书就够用了,工与农这些女子应颇有心得,暂不必深造,只消买一本《木造经》即可,精深的商书尚且用不到,亦难以买到,她会先买一些与经商相关如算经、各地风俗简记一类的书,以及最实用且必要的启蒙识字书简,如若仍有空闲,她想撰一本比当初予林骁的那本还要更浅显的兵书。
待解决峻阳危机后,她会暂脱离虎翼军,于此地发展自己的势力。
是以明明比谁都要劳累,赶路这几日除了午时趁着暖和睡一二时辰外,晚上基本不休不眠,她也无法撂下一切未竟之事去睡觉。
林骁明白时间紧迫,只得一边心疼一边默默跟在她身后,劝是劝不动的,除非强硬点抱她去睡。她有过这个念头,但考虑到赵谨不喜旁人替她做主,若撑不下去她不会死撑到底,旁人自以为是的关怀可能于她是妨碍,遂作罢。
她们找到冯兰婧时,冯兰婧恰好从库房出来,怀中抱着三卷木简,听说她们的来意,冯兰婧笑道:“不如去姑娘们收拾出的屋子说吧,这些山匪有记账,账目很有意思。”
自无不可,她们跟随冯兰婧走进一个比较宽敞的木屋,木屋里空旷得很,除了木床、方桌、四条长凳,其余东西都被拿出去堆在了关押女子的地方,准备等收拾好据点,把这些山匪的东西包括被褥衣裳连带着关押女子的屋子都给烧掉,若非木匠活她们暂时干不来,这桌凳和床也不会留。
“茶水恐怕没有,它们爱酒,附庸不了风雅,那些杯碗皆是它们用过的,实在是脏。”冯兰婧怀有些许歉意,这是礼教带给她的,即使早已不为礼所束缚,这种入骨的东西也很难完全丢掉。
“无妨。”赵谨扫了眼方桌长凳,明显被仔细擦过许多遍,纤尘不染。
她坐下,转头看了眼林骁,林骁会意,矜持地坐在方桌侧面,没有和赵谨坐在一侧,尽管长凳坐下两人绰绰有余。
冯兰婧坐在赵谨对面,见着她们的小动作,微微笑了下,未多在意,她将木简往对面推了推,说:“山匪的库房比较空,粮食尤其短缺,可供我们三十九人吃上两个月,还得说一日两餐半分饱的情况,于那两百山匪而言,这些粮食不过四日的量。”
闻言,赵谨微不可查挑了下眉,心里有些猜测,问:“山匪多久劫掠一次?”
“从劫掠的账目上来看,少则十日,多则数月,它们只抢金银镖,粮镖、玉石镖都会放过,但入库房的账目却酒肉粮皆有,并且入账频繁且规律,每七日就会入账一次,份量不多,仅够山匪潇洒七日,却无金银出账,似乎是白得的。”
“金银出账多出在何处?”
冯兰婧面色古怪,答:“买女子,花大价钱买女子。”
“你们是从哪个县来?”
冯兰婧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们十人皆来自与此地相距百里的狐县,狐县县令在县内一手遮天,其背后靠山身份不可知,只听说其靠山颇得王上宠信。”
常之仲!赵谨与一旁安静听着的林骁同时想到这个人。
赵谨心下冷笑,心道:难怪此地山匪不堪一击,被人饲养的看门犬哪里比得上山野里茹毛饮血的狼。
定时定量的喂养,酒色.欲求全部满足,只要求它们劫掠富绅金银,甚至劫都不需要劫,会下山运镖车即可,自会有人把金银送来。
这匪窝就是一座金矿,什么时候常之仲需要用金银,什么时候来此地取。至于买卖女子,不过是账目上的障眼法,万一这金矿不小心被人发现,旁人就算觉得用这般多金银换女子很奇怪,恐也不会深究,毕竟买方急需,卖方有资格狮子大开口,而卖方将金银用在何处不是能轻易获悉之事。
只有一个问题,既然是重要的金矿,为何安排魏娴在此作饵,就不怕她们发现端倪,把这金矿毁了占了?事实证明,未发现前她们便这么做了。
这个问题并未困扰赵谨多久,她想到一个荒谬的可能:巧合没准真的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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