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疤于你意义深重,岂可言之不美?再者白璧微瑕亦有其独特之美。”
言下之意,林骁不消做什么便足以惹人倾慕,不必妄自菲薄。
林骁听懂了,轻声问:“那,你会倾慕吗?”
赵谨清浅一笑,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去整理瓶瓶罐罐。
独留林骁站在原地笑靥如花。
收拾完行李,林骁亳不耽搁地去找谢灵灵,严词拒绝她的倾慕。谢灵灵倒是没有纠缠,只是一边哭一边向她道歉。林骁没有接受她的歉意,因为晓得赵谨有点生气,她不想假大度,让老婆受委屈。
赵谨确实心情不大好。虽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不足为奇,林骁且是女扮男装,于外人眼中是男子,她与林骁既未成亲又未定终生,但明知林骁心悦她还要从中作梗耍小伎俩,说一些似是而非诸如“伯长胸襟宽阔,常对我照顾有加”的话,未免不大磊落。她不会让自己吃亏,吃亏的自是别人,故而林骁要是不问,她不会主动说,端等日后林骁恢复女儿身,谢灵灵自己为今时所做之事而羞愤后悔。而林骁若发现此事去直言拒绝,同样是给这姑娘一个适当的教训。
等谢姨外出回来,一见哭泣不止的谢灵灵便叹了口气,俨然她是知情的,却并未管教约束女儿,甚至态度比较暧昧,想来也存着让谢灵灵嫁给林骁过好日子的心思,这让林骁没办法对她们有好脸色。
幸而谢姨算是识趣,主动带着女儿要求脱离她的队伍,于是林骁好歹留了一分情面,给了她们一笔劳苦钱,又和覃桑打了个商量,互换裁缝,正好覃桑那边的裁缝是一对姐妹,姓李,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和气健谈,手艺算不上多好,胜在缝补快,缝得结实,不会绣花,缝得丑了点无伤大雅。
此事就此了结,谢姨母女后来如何,林骁是没有关注的。
剿了几个匪窝,时间眨眼溜走,林骁领兵往凤尾西南去,在寻杜与姜商附属队会合,在居高郡碰到袁逸安、杜聪和陈肃,此时已将近二月底,三月望五前各军须在凤尾江江岸集结并安营扎寨完毕,三月念一五国同时攻城开战。
是以现下已是能瞧见行军长龙一条接一条,往哪看都是人,不论城里城外。
林骁不想去人挤人,遂在居高郡附近一县城花了不少钱抢到客栈一间上房,以及浴场一个位置三日,二者皆为沐浴,客栈上房给姑娘们沐浴用,包括林骁自己、师傅西阿星和傅七娘,浴场那位置就让亲兵挨个去洗,算是开战前最后一次放松,等开战再想沐浴那可有日子等了。
守着赵谨沐浴完,趁尚未轮到自己沐浴,林骁先将老婆送回驻扎在县外的临时营盘,而后去赴袁逸安的约。
袁逸安的营盘在附近,林骁没走几步就到了。她抵达时其他人已至,正围成一个圈坐着,等火头兵来送吃食,美酒都开了一坛,连覃桑都在,不知他何时到的这边。
“某来时,远远瞧见你送赵军师回营,还给人家添一件披风。”
“给我留点面子,爷爷!”林骁故作恼羞成怒,实际心里是得意的,她有妻可宠,在坐其他人嘛,哼哼。
虽玩笑话使氛围欢快,笑声连连,但她可能装得不到位,泄露几许得意忘形之意,叫杜聪发觉,轻咳两声,递话给不茍言笑的陈肃:“陈兄去年成亲,弟有事未能祝贺,待兄喜得贵子,弟定奉上厚礼来贺。”
陈肃瞧了他一眼,又看看收起得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林骁,他扯扯嘴角,举碗敬这一圈弟弟,豪饮一碗酒,而后继续不茍言笑。
林骁在杜聪旁边坐下,幽怨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让我得意一会儿怎么了,难得大家齐聚能炫耀一回。
杜聪低声道:“除了你,连小袁都说了亲。你是有多不在意兄弟同袍,才会以为我等皆无妻?”
前一句的言下之意是他不作提醒,一会儿林骁得意忘形说出什么讨打的话,尴尬的绝对是她自己。后一句纯粹调侃并回以幽怨。
林骁闻言不由得脚趾抓地,尴尬了,她都没见他们相思过,还以为他们都没妻子或心上人,结果她居然才是拖后腿的那个,倒也是,她刚十六,其他人最小的也十九了,哪可能不说亲。
只有她,八字的一撇刚画一半,林骁垂头叹气。
郁闷不到两息,思及最近和赵谨越来越亲近,她不自觉地露出傻笑,心里念叨着:慢就慢吧,能娶到老婆就行。
“我竟还想着安慰你……”杜聪无奈摇头,从褡裢中取出一卷木简递给林骁。
林骁接过,展开一看,面上欢喜即刻褪去,凶冷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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