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回答:王上会有此问,岂不就是此举的目的?
兴王恍然大悟,这是干阳人看他怀疑阎济,特意做局给他看,以便蒙蔽他。
他又问:为何要下令死守兵寨?
百里再答:兵寨对敌人来说是隐患,敌人根本不敢让所有兵力进入群寨,也不敢抛下兵寨不管直接攻打西卫郡,兵寨能守住多久就代表能拖延多久。如若能将敌人粮草耗光,岂不就相当于不战而胜,既打断敌人连胜的气焰,又消耗敌国支撑作战的国力,只要五国领头三国有一个退出合盟,此战就是兴国获胜。为此,我百里氏族特意与司徒联合,各出一支军队前往南面,以防阎济故意战败,给五国大开南面门户,令我等所有部署形同虚设。谁成想阎济见南面门户开不了,就派兵扰乱东西两面的大好局势,原本其兵马未至,群寨防守十日无半点劣势,任敌人攻势再如何猛烈,群寨无一寨丢失,结果阎济兵马一至,局势立马天翻地覆,不出数日,我军就落得个败北溃逃的下场。
对实情一知半解的兴王被忽悠得真以为事实如此,不过他听到了点风声,难免多疑。
遂再问:寡人听说,卿等之所以调兵遣将前往南面是应了阎济的命令?
百里掩面羞愧,答:此乃不得已而为之,若非以此为借口,阎济又如何肯让我等留兵在南面。最后若不是东西北三面防线皆破,敌人得了援兵,南面理当不会失守。
兴王哪里会知道南面纯粹靠阎济在守,他只觉着他的爱卿是那般可怜,受了那般多委屈,还一心为保他的国鞠躬尽瘁,甚至替那些受了蒙蔽的兵卒求情,且甘愿领罚,不愿叫明君为难,还愿意把手下几个尚存的县城都献给明君,把兴王感动坏了。他毫不犹豫收下了百里与司徒献出的城池,并给予他们袒护与庇护,决定严惩阎济,就算不要他的命,也得让他交出兵权,做不成将军。
结果于归奇联合一众朝臣施压,让兴王收回成命。兴王不肯,那些文官的嘴就跟刀子一样扎兴王的心,让他明君的尊严扫地,连他两个好儿子都忤逆他,不赞同惩治阎济,唯有三个大氏族和唯一一个取得胜利保住第三道防线的谭稹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
这让兴王深深觉得在某些臣子眼中,他一个君主还不如一个平民出身的武将,就连他的好儿子都被阎济骗到了他那边。要说之前兴王多多少少对于惩治阎济有点犹豫,被这么一逼迫,他是彻底把阎济当作了必须除掉的死敌。
于是尽管面上迫于无奈只让阎济回都交兵权,兴王私底下却没有放弃弄死阎济的想法。
正好有三个人出现,带来了转机,即是燕松青、邓之行与宁涯。
前两个人不必多言。燕松青作为和谭稹一道被发现的叛国者,在干阳遭受了残酷的对待,比如遭受宫刑,失去了所谓男人的尊严,家族又早早被清算,不投敌后半辈子无疑是一片昏暗,他不可能不对干阳恨之入骨。故,他带回的消息起码有七分可信。
而邓之行是兴国安插在干阳的细作,一直在暗中给兴国传递情报,虽说情报不是每回都有用,也并非都是真情报,但他的亲人在丰都,他为了当这个细作毁了自己的脸,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足见他对兴国的忠诚。他的情报有九分可信。
他们二人带来同一个消息——阎济与干阳暗中勾结。
最后一人,宁涯,这个铁壁手下唯一幸存的小将在干阳并未遭罪,反而得了非一般的优待。燕松青之所以能逃出干阳,不单是有人暗中相助的缘故,更多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且跟着燕松青一块跑回了兴国。
可是,比起燕松青的凄惨,宁涯除了不大精神外,与从前相比更为贵气,所穿衣裳在干阳属于非大氏族不可用的布料,加上他在干阳的待遇被细作传回兴国,是以当他声称自己并未降于敌人,又替阎济辩驳清白时,别说兴王,就连反对兴王的臣子都无法给予宁涯半点信任,何况宁氏早已在宁涯落到敌人手中后就遭了清算,基本被灭族,他们很难相信宁涯对兴国没有怨恨,大抵唯一信他的只有于归奇。
经过这三人的搅和,原本相信阎济的都产生了动摇,单凭于归奇根本无法扭转局势。
兴王便趁机提出斩首阎济,以儆效尤,朝臣是劝了三思,但态度已不强硬,唯于归奇始终坚持反对兴王的决策,顺便拉上两位比兴王清醒的王子一齐劝谏。
总算在惹得兴王大发雷霆后保下了阎济一条命,代价就是如东馗愚所言,阎济被剥夺一切成为阶下囚,两位王子被禁足。于归奇……兴王把他无视了,不是兴王不想罚,而是于归奇乃是他这丰都的最后一道保障,他罚重了失去丰都军心民心,罚轻了他没面子,加之罚不罚,这厮都不会服软,不如大度宽宥,让于归奇好自为之。
至于阎济被下狱,谁顶他的位置……
东馗愚笑道:“谭稹已成为新一任兴国防守战略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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