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咬住,顿时发出一声疼到极致的吼叫声,手中的刀倒在另一只手上就朝着功勋的腿扎了下去。
喻时瞪大眼睛,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溢出,在地上的身子猛地前倾,试图去抓男人的手,在朦胧的雨幕中神情崩溃绝望地发出一声尖叫声:“不要——!”
就在千钧一刹之际,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黑色的书包,直接稳稳击中了男人的腹部,让他吃痛一声,身子踉跄地往后连连退了几步,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掉入水坑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穿着一身黑的少年就顶着一身风雨,染着浑身戾气,大跨步地朝他跑过来,然后没有吭一声,只扬起早已握紧的拳头朝他的脸狠狠挥了过去!
一拳,又是一拳!
男人被他用力攥住衣领,浑身钳制住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少年狂风暴雨般的拳头。
喻时擡手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顾不上那边的情况,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想去找功勋,功勋朝她“汪汪”了两声,明显也是想找她跑来,可还没朝前走两步却忽然就倒在了旁边的路上,狗叫声一下子变得痛苦了起来。
喻时心一下子就凉透了,扑过去,有些害怕地轻轻碰了碰功勋的身体,低头才发现功勋的前右腿下方早已血糊一片。
那里应该是被那个男人的刀扎住了。
喻时一下子就崩溃了,泣不成声:“功勋别怕……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她不停哭着,试图把功勋凭借自己的力气从地上跑起来,可功勋毕竟是一个成年大狗,她一个女孩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功勋从地上完全抱起来,总是不得已从她的怀中滑落,喻时哭到岔气儿,完全没注意到因为自己长时间接触功勋身上的狗毛,手边早已搔痒无比,泛起一块又一块的红点。
“功勋……对不起……”
喻时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没用的一天,她什么都做不了,做不好,甚至连一条狗她都保护不了。
周聿也在确保那个人没有再有任何攻击力的时候,才松开了他,一转身,就看到喻时半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早已被淋透,肩膀缩在一起,浑身发抖,哭着喊着要把功勋从地上抱起来,手心上是擦破皮流出血的伤口,可她全浑然不顾,哭到不能自已。
那是周聿也第二次看到喻时这么狼狈的样子。
可这个从心底里传出来的感觉更为强烈而又压迫。
他的心仿佛在那一刻,被漆黑的夜空亮起的闪电劈成了两半。胸腔里的钝疼感慢慢袭来,紧随而至的,便很快就是尖锐而又锋利的痛感,仿佛有人在拿刀,一下一下用力地割着他的心脏,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周聿也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每呼吸一下,那股子疼痛感就越来越密,如汹涌起来的海浪,逐渐将他的呼吸吞噬,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迈过去,重重喘息了一下,单膝半跪在地上,擡起手掌牢牢托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满沾着泪痕苍白的脸擡起来,而他则低下头,眼眶微红,但眉眼却格外的黑,眸里掺杂着满满的心疼。
他紧紧盯着她,帽子下方的面容棱角冷冽而又分明,但因为她泫泪的面容而使得冷硬的棱角柔和了下来,直到他开口,是一道沉稳平静,还略带着沙哑的嗓音,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喻时。”
喻时落着泪水和雨水的睫毛一颤,擡起头来,瞳仁湿润地看着他。
周聿也紧绷着唇角,手下用力,让两人的距离又挨了近一些,同时另一只手摸上她发凉湿润却还是很柔软的脸颊,声音冷冽而又克制隐忍地又说一句:“别怕。”
别怕,他回来了。
他来保护她。
与此同时,警车刺耳的警笛声从不远处传过来。
喻时仰着头,呆呆怔怔地看着他,警车的红□□光自两人漆黑湿润的瞳仁之间闪烁流转。
直到女孩缓过神来,从喉间发出一声不小的重泣,喻时嘴角不住向下扁着,泛着泪光的眸子里充满了后怕和委屈,同时唇瓣抖动着,低低喃喃地开口说了一声:“周聿也,我好怕……”
而在她眨眼的那刻,从眼角滑落的硕大晶莹的泪珠也重重砸在了他的手背上,留下一片水痕。
而随着这一滴泪落下,喻时崩溃了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身子往前一扑,就那么毫无迟疑地抱住他的腰,然后用手死死攥住了他后面的衣服,把头埋进他的胸前,也不顾任何形象,眼泪鼻涕一起往他的衣服上糊,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死哪儿去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害怕死了……”
周聿也重重抿了下唇,有些后悔地重重闭了下眼,将里面是所有的歉意和悔意全都掩去,再睁开眼,他毫无迟疑地伸出手将女孩抱的更紧,头搁在她的颈窝处,微闭着眼,反复着低喃了好几声:“对不起,对不起……”
半个小时后。
喻时坐在宠物医院的休息椅上。
而手术室里面,医生正在给功勋清理伤口和包扎,而那只小猫,也被救了回来。
虽然那个男人已经被警察抓走,因为是周聿也报的警,所以也同时带走协助调查。
喻时便先来医院这边,可直到现在,她神经依旧绷的很紧,身子时不时就抖蔌一下,唇色发白,手紧紧握成一团。
“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她用力闭了下眼,神情懊悔而又痛苦。
当时她应该拉住功勋的。
应该拉住的。
直到匆忙的脚步声从走廊不远处传来。
喻时猛地擡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周聿也朝她走进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神情紧张地看向他:“事情怎么样了?”
周聿也抿了下唇:“今天太晚了,警方那边就简单问了一下情况,便让我先离开,明天再过去补充笔录,但那个人,已经被拘留了。”
喻时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医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喻时说功勋的情况还好,划到的伤口不是很深,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喻时总算放下心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而与之而来的,就是手上传来的刺痒感。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泛起了红点,应该是刚才不停去抱功勋导致的。
周聿也刚刚打完电话,看见喻时一直在挠自己的手背,皱了下眉头,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开口问了一声:“过敏了?”
喻时轻嗯了一声,低下眼来,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没事的,过了今天晚上它自己就慢慢消退下去了。”
周聿也抓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手心也全是擦伤,有的地方甚至因为时间长结上了血痂。
“走,去医院。”
周聿也沉下脸来,避开了她的伤口处,二话不说,便拉着她朝最近的医院走去。
喻时下意识张口想说自己没事,可注意到周聿也此刻很差劲的脸,还是闭上了嘴巴。
等到了医院,周聿也给喻时身上披了件衣服后,让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后,然后就跑去给她挂号,排队等候。
等上药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晚上心神消耗的太厉害的缘故,医生给她手上药的时候,她的头已经控制不住朝下一点一点的,要不是旁边还有个周聿也,她可能直接一仰头倒地上睡去了。
而周聿也倒也淡定,纵着她在那打瞌睡,然后从容干脆地伸出手,托住她乱晃不停的脑袋,神色不变,听着医生给她上完药,做出的一些医药叮嘱,他都一一记在心里,比喻时这个当事人还要听的认真听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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