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大典当日的乌云压得比龙辇还低,叶蓁捧着装有避雷针模型的漆盒跟在礼部队伍末尾。前日观星楼炸雷劈焦了檐角兽,此刻她腰间还别着许七安硬塞来的护心镜——说是从杨千幻与司天监师兄打赌赢来的。
"叶司簿且慢。"紫袍玉带的监正突然拦住去路,目光灼灼盯着她手中铁杆:"此物当真能引天雷?"话音未落,九天之上金蛇狂舞,叶蓁旋身将铜线抛向汉白玉祭坛的瞬间,许七安的怀抱与惊雷同时抵达。
轰隆声里她听见那人带笑的气音:"叶姑娘这招'天打雷劈',倒是应了勾栏新话本的名。"远处杨千幻的剑阵正将四溅的电光织成流霞,魏渊执伞立在丹陛之下,玄色官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伞面却始终倾向她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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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密林的瘴气浸透裙裾时,叶蓁正举着琉璃瓶收集青苔。许七安斩落第十三个匪首头颅,溅着血珠回来就撞见她与霉斑大眼瞪小眼。
"这叫青霉素。"她躲开他滴血的刀锋,将培养皿小心翼翼收进药箱,"比你的《春宫图》有用多了。"话音未落就被抵在古榕树上,许七安沾着药粉的指尖抹过她颈侧擦伤:"叶司簿怎知我怀里藏的不是《伤寒杂病论》?"
七日后军营爆发的时疫印证了预言。叶蓁熬红的眼被魏渊用冰帕子覆住,那人握着她的手在病患名册画圈:"这三个时辰本座替你盯着。"可她半夜掀开帐帘时,却见烛光里他正用朱笔批注药方,狼毫末端系着她端午赠的平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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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呕出那口黑血时,叶蓁刚拆开杨千幻寄来的双修功法。窗棂上悬着的银铃无风自动,她赤脚冲到院中,正撞见那人倚着老槐树擦拭剑上血渍。
"九转金丹缺的药引..."杨千幻难得转过身来,剑穗缠着他与她各一缕青丝,"你当真舍得?"叶蓁攥紧装着心头血的玉瓶冲进魏渊卧房时,许七安正用浩然正气护住他心脉,闻言嗤笑:"老阴...魏公醒着怕是要掀了阎罗殿。"
子夜喂药时果然被攥住腕子。魏渊苍白的指节摩挲着她胸前纱布,气若游丝却仍带三分威压:"本座的命,何时轮到小司簿来换?"叶蓁俯身将苦药渡进他唇间,舌尖卷走最后一丝血腥气:"下官倒想问,大人夜探香闺取血的账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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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复刻的莲花灯飘满护城河时,叶蓁在观星楼顶架起自制天文望远镜。许七安拎着案犯翻上飞檐,非要她教看星象测谎;杨千幻将剑气凝成银河,非说牛郎织女星该调位置;魏渊批完三百里加急奏折,顺手将大氅裹住她发颤的肩。
"叶司簿可知,"监正突然现身,指着她改良的火铳与显微镜,"你改的不是器物,是天道。"河风卷起万家灯火,叶蓁望着城中熙攘人潮轻笑:"民能温饱,官能清明,便是最好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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