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攻略计划-7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了！”
街角的家庭餐厅里，十六夜的脑袋伴随着不停重复的“对不起”一点一点垂低，低得几乎都快碰到桌角了。
从落座直到现在，被羞愧感压低的她的脑袋，压根就没敢擡起来过。
“居然只是通过无名指上的戒指就误认为乙骨同学您是尚未成年就早早结婚的高中生，把这个错误的认知定义为‘玩很大’，还脑子抽筋在您的同学面前大声说出了这回事，真的真的太抱歉了！”搓搓僵硬的双手，这下她的脑袋是真的碰到桌面上了，“我就是脑子不灵光的笨蛋高中生没错，您尽情责备我吧。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跪下来向您谢罪——只要是您想看的话！”
“跪下来什么的……这倒不用了吧。没关系，我也不会责备你的。”
乙骨忧太尴尬一笑，指尖颇不自在地拂过脸颊。他的视线也同十六夜一样，正落在桌面的木色花纹上，仿佛这几道棕色的年轮圆圈当真有那么值得欣赏似的。
至此，普通人桐生同学与咒术师乙骨同学之间的误会算是正式解除了，而这应当归功于五分钟前他无比真诚的解释。
十六夜这也才终于知道，原来乙骨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使用咒术的媒介而已——虽然“咒术”是什么玩意儿她依旧没搞懂，也完全不了解这枚戒指藏着的故事。
诅咒了幼时去世的心爱女孩、让她成为了史上最恶的咒灵之一，这种事情，可是不适合说给平平无奇且还是在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高中生。
更正一下，身为陷入时间循环之中的高中生，她也没有那么的“平平无奇”。
所以五条悟和他的学生们和桐生十六夜，才会在夜晚的连锁家庭餐厅里聚在一起。
与不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坐在一起，拿在手里的菜单自然是一眼都没有看过。他们的视线尽落在十六夜的身上了，就连伫立在餐桌旁的棕熊雕像似乎也将玻璃眼珠转向了她。这只棕熊一下子让她想起了乌野商店街的那间家庭餐厅。
真不愧是连锁店，就连店内的装修都如出一辙。要不是玻璃窗外闪烁着只有在东京才能见到的明亮灯光，她当真要把这里认作是乌野商店街了。
而他们的表情，该说是好奇还是疑惑呢？向自己而来的目光难免让十六夜有点难为情，只好缩缩身子，试图通过减少体积的方式降低一些不自在感。
她倒是想要举起菜单当做伪装，这样既能挡住自己的脸，又能将这些视线尽数阻挡在外。好巧不巧，菜单放在了餐桌另一侧，与纸巾和调味料摆在一起。
如果想要拿到菜单，就不得不站起身来，奋力伸长手臂，说不定还得把半个身子压在桌上，才勉强可以够到。而这番动作不仅会扩大她的可视化体积，势必也会让她费心想要减弱的存在感飙升，这种尴尬绝对不是菜单挡脸带来的安全感能够抵消的。
一想到这里，十六夜立刻打消了干点什么的念头，继续乖乖坐着，盯着桌上的木头花纹，藏在桌板下的手指晃悠着无聊的小动作，不安地立在地上的脚尖一踮一踮。这般无聊的小动作在此刻也显得颇为有趣了。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他打算让自己的学生们帮忙一起研究一下发生在她身上的时间循环现象。但与其说是“研究对象”，十六夜怎么觉得此刻落在他们视线中的自己，更加像是实验用的小白鼠呢？
餐厅服务员收走了被他们喝空的这壶柠檬水，踟蹰了几秒钟，还是把手中装得满满的水壶放到了桌上。
直到离开之前，她的目光都没有从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挪走，悄然间耷拉下去的嘴角似乎也透着一点点犹豫般的不快。
“所以，你们到底想好吃什么了吗？”真希冷冰冰的视线越过菜单边缘，把坐在对面的乙骨熊猫和五条悟都扫了一遍，“再坐在这里不点单的，老板真的很有可能会把我们赶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真希的手中拿着菜单，也只有她没有忘记来到家庭餐厅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填饱肚子。
略显沉寂的气氛终于稍微缓和一点了。
估计是平时也常来这家店光顾，根本不用看菜单，他们也能直接说出想要的菜品。至于狗卷同学，他只擡手比划出了一个字母A，看来今晚是准备尝试一下A套餐了。
从步入家庭餐厅起，也许只有此刻这个短暂的瞬间，大家所关注的不再是十六夜。紧绷的肩膀终于能够久违地放松垂下，她摸了摸额角，总觉得这段时间在东京积攒的压力和疲惫感又快探出头来了。
在灰暗的情绪压倒心绪之前，家庭餐厅的菜单忽然闯入了视线之中。
“你呢，打算吃什么？”
真希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菜单，印在上面的意面图片似乎也随之翻滚了一小圈。
哦……原来自己也算是这顿晚餐中的一员吗？
才轻松了一秒钟的肩膀倏地又绷紧了，连十六夜自己都感觉到她相当夸张地坐直了身。
“不用了不用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她匆忙摇头，“我其实一点都不饿来着！”
“没事，今天有这家伙帮忙付钱，想吃什么都可以。尽量点个贵的吧。”
当真希说出“这家伙”一词时，视线望向了坐在斜对角的五条悟。毋庸置疑，今晚的冤大头就是他没错了。
对上真希视线的那一刻，五条悟便放下了手里一直在玩着的纸巾，微微后仰着身，倚在卡座的靠背上，抱着手臂，墨镜后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估计还想翘一下腿，可惜桌下的空间实在有限。这个狭窄的卡座能够容纳下他这个等级的身高，已经很了不起了，实在没有富余的空间留给他摆出更加自在的姿态。
擡起的腿悻悻落下，踏在地上，“啪”的一声重响。
“真希，我好像没有说过这顿晚饭由我买单吧？”
“你的原话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和陷入时间循环的桐生同学好好聊一聊吧正好你们都没吃晚饭那我们就去那间家庭餐厅好了！’。”
她精准复述出了二十分钟前由五条悟给出的发言。而这句话实在太长太长，一次性全部说完，她不得不先停下来好好喘几口气，这才接着说。
“这句话就是代表着今天你买单的意思。”
小事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