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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的悲剧(1 / 2)

画家的悲剧

穆家的少爷病倒了,急坏了一众仆人,他们中不少都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母亲和姨娘死后,父亲沉浸在悲痛里,也是这些叔婶照顾着,病来如山倒,这病凶得很,医生也只能开药养着,装饰典雅的房里没了檀木香,只余下苦涩的中药味。

戏班子里的人窃窃私语着,原因无他,他们的大师兄这些天也和着魔了一样求神拜佛,原本师兄是他们之中最不信鬼神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魔怔般的恳求。

他求小少爷岁岁平安,长命百岁,跪在蒲团上诚心祈求,一跪就是一整个白天。

老班主说楚云被鬼缠了身,才会在大半夜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沉重的铁锁挂在门外,室内燃一整晚的烛火,守夜的小童偶尔听见碎裂的声音,也不敢去看,只是捂着耳朵闭着眼。

穆鹤山满是病气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只能擡起一小节手臂,惨白的像是死人的皮肤下青紫脉络一清二楚,死气沉沉的青紫一点点蔓延,像是要夺走这具躯体的生气。

系统,发生了什么。他这样问,语气却毫不意外。

【正在联络主系统检索】

穆鹤山的身体应当是健康的,无论是原书剧情还是上一次的结局,都是死在几年后的寒冬,至少,不会是现在。

可这幅身体上绕着死气,打眼一看就是活不久的模样。

叩叩——

有人推门进来,穆鹤山看着房梁出神,撑起身靠着发呆,以为是仆人端了中药进来,就没太注意,可下一刻,有件带着温热体温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少爷,小心着凉。

楚云看上去还是那副古板严肃的样子,长辫子因为弯腰垂落在前面,一下一下的晃着,穆鹤山看着,突然有股叛逆的气显露出来,伸手扯住那根长辫子。

楚云的动作也停滞了,恭顺的弯着腰。

穆鹤山其实没什么力气了,连着扯辫子的动作也只是虚虚握着,楚云一旦直起身,就能轻而易举的解脱。

可他没有。

你这长辫子不好看,和老古董一样。

小少爷满脸病容,惨白的脸色像是要和身上的长袍比个高下,就像是这些华贵的老物件容不下留洋归来的人,要把人吞进去。

我明儿就去剪了,全都剃了。

出乎意料的,这时候的楚云会这样说,穆鹤山有些差异的挑眉,扯着长辫的手轻捏着楚云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穆鹤山看着那双眼,仔细看着。

没看出上一次楚云的神情,那双眼里也是淡淡的,倒映出他的模样。

不怕那老头生气吗?

楚云扶着他躺下,给他掖好被角,摇了摇头。

少爷比这辫子重要。

穆鹤山看着这个楚云,突然的笑开了,楚云看见他强撑着睁眼,轻柔的伸手盖住他的双眼。

睡一觉吧,醒了病就好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如果早点遇见你,或许结局会不一样。穆鹤山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一句,也不知道这个早点,是指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这个楚云,和上一次的不一样,至少上一次,楚云不会在他们只见过几面的前提下来照顾他,也没这么越矩,单凭感觉,他们,很不一样。

如果搭上他上一次的勇气,或许真能搏出几分生机,至少,也不会死的那般难堪。

【正在接收主系统的扫描报告】

穆鹤山又闭上眼。

穆老爷这段时间也没心思听戏,戏班子闲散着帮着干些活计,那些后生看着楚云回来,也没敢围上去,吱呀一声门关上了,才有人壮着胆去落了锁,天快要黑下去了,这个地方再没什么人敢过来晃了。

你会害死他!

楚云跪在蒲团上,对着小佛像诚心磕了三个响头,身侧放着专门搬进来的梳妆镜,里面面容可憎的楚云扭曲着五官怒骂,镜子里的楚云一会哭一会笑。

你让我去看看他,让我看看他。

等到香灰燃尽,楚云才走到镜子前,站着俯视那狼狈不堪的自己。

我不会让你再见到少爷。

原本温和平淡的楚云突然发难用砚台砸裂了那面玻璃,玻璃里那张脸四分五裂,却仍旧愤怒。

这异世界飘来的魂与他共享了记忆,连续几夜的噩梦,让楚云看见了那可怕的未来,亦或者说是曾经。

他是楚云,也不是,那悲憾的情爱涌进了躯体,沉寂许久的心脏又恢复了温度,就像穿梭一场时空,醒来发现自己能改变那可怕的结局。

他绝不会,再走向那死亡的结局。

也绝不会让小少爷再离开他。

那偌大的上海滩除了繁华,有什么比得过安静祥和的城,在梦里看着上一世的自己,楚云想不通为什么上辈子会是这样一个蠢货。

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看上的喜欢的,第一时间,就要紧握在手里。

这是我的少爷,他贴近那面镜子,才不会让给你。

镜子里的自己留着时兴的发型,穿着漂亮的西装,楚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颜色灰暗的袍子,还有那碍眼的长辫子,手捡起桌上的玻璃碎片,握住那根留了数年的长辫。

沾着鲜血的碎片砍断发丝,剩下的发丝散开,配着那光秃秃的前发,可笑至极,楚云的动作有些抽搐,镜子里的魂又开始抢夺他的人生。

剃刀一点点削去那些黑发,疯狂的神情也一点点蔓延上整张脸。

他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挂着笑。

鹤山,你等等我。

小少爷帮他剪过头发,那时候他不习惯喷着香水的沙龙,小少爷就在他院里帮他剪发,那双专门写字的修长双手拿着剃刀仔仔细细的打理,那时候的自己透过镜子,悄悄的看着小少爷。

小少爷把他的长发收起来,和他一起埋在院里的大树下,笑着告诉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也算是还了土地的生养之情。

孟春时节,树上一片翠绿,小少爷穿着青色的袍子,像是要融进景里,漂亮极了。

那时候他好像理解了,公子世无双指的不仅是漂亮的皮相,还有那如青竹一般的风骨。

镜子里的变成了温和的自己,冷眼看着他自己陷入癔症,咬紧了槽牙,楚云拿起边上被安置的帽子,小心的捧着,戴在头上。

鹤山给我买过衣服,他送我花和玉佩,说他爱我。他痴笑着对着镜子里的人炫耀,这些你都没有,鹤山只喜欢我,他只爱我。

走到门口,不意外的看见被锁死的大门,挂着笑的人猛然擡脚踹上去,只爆出一声巨响,传来下人的咒骂和几声咳嗽。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爱人。镜子里的人这样嘲讽他。

楚云被戳中痛处,僵住了身体。

你自以为是的爱,才会害死少爷。

鹤山不会死!楚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喊叫,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不会死!

擡手指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只是个窃取记忆的小偷,你有什么资格介入我们之间!

楚云不服,凭什么,他拼了命搏来的机会,会被另一个自己夺走,那几年的岁月的痛楚被他毫不费力的得到,他在地府游荡了多少年才求来的机会,被另一个自己夺走,他怎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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