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门。
黎明前的雾气笼罩着城墙,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倚在垛口上昏昏欲睡。昨夜又有一队禁军出城“征粮”,回来时马背上驮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还有几个哭哭啼啼的少女被绳子拴着,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老刘,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名年轻士兵搓了搓冻僵的手,低声问道。
被称作老刘的老兵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馍,掰了一半递过去:“少说话,多吃饭。上头的事,咱们小兵管不着。”
年轻士兵接过馍,用力咬了一口,硌得牙生疼。他望向城内——原本繁华的街市如今一片死寂,商铺大门紧闭,窗板钉得严严实实,偶尔有黑影从巷子里窜过,那是饿极了的野狗在翻找垃圾。
“听说封营尉昨日带着一队人,抄了西市徐记绸缎庄的一家富户,那一队人各个都分了几个大银锭……”
“闭嘴!”老刘猛地打断他,眼神警惕地扫向城墙下:“这种事情,知道就行了,别说出去。”
“老刘,你怕什么!这么干的又不止他们一个营队!几乎所有‘征粮’的营队都在这么做!他们都敢做,还不让咱们说啊!”年轻士兵反而不以为意:“他娘的,这好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
他的目光看向城墙脚下一片民居。那里,一队禁军正挨家挨户砸门,领头的百夫长一脚踹开一户民宅,里面立刻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
“官爷!官爷行行好!家里就剩这点口粮了——”
“滚开!朝廷征粮,抗命者以通敌论处!”
麻袋被粗暴地拽出,糙米泼洒一地,立刻被军靴踩进泥里。身着营尉军服的军官揪住女主人的发髻,翡翠簪子“铛啷”坠地。“小娘子别怕,”他狞笑着,黄板牙间喷出浊臭的酒气,“待会别出声,把妆奁里的细软都交出来……”
“天子脚下,如此胡作非为,你们罔顾王法!”男主人似乎读了一些书,说的话文邹邹的。
军官大笑:“哈哈,好一个天子脚下!殊不知,这一次,咱们可是奉了太后懿旨,奉旨征粮。但有议论反抗者,格杀勿论!”
紧接着,是拔刀的声音和几声惊恐之际的惨叫。
老刘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这哪里是保护百姓的禁军,分明就是一群贼匪!”
突然,城楼上响起刺耳的铜锣声!
“敌袭——!敌袭——!”
老兵浑身一激灵,扑到垛口前,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雾气中,一面赤红大旗缓缓升起,旗面上金色的“夏”字刺破晨雾,猎猎作响。
旗下一支大军如铁流般涌来,藏青色军装外套着轻钢胸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最前排的军士手持步枪,枪口斜指地面,沉默如铁;中军方阵中,数十架改良投石机被缓缓推上前线,炮口对准城墙;两翼骑兵肃立,战马喷吐着白雾,铁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面高耸的帅旗——黑底金边,上书“华夏军”三个大字,旗下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夏……华夏军?!”老兵的声音变了调。
……
京城,兵部衙门。
代为执掌兵部的樊丞相“哗啦”一声掀翻了案几,茶盏砸在地上粉碎,褐色的茶汤泼洒在紧急军报上,将“华夏军七万主力兵临城下”的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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