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西,小院。
夜色沉沉,灶膛里的火早就熄了,只剩下一锅冷透的鸡汤,浮着一层凝固的油花。秦若涵坐在堂屋的破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飘忽不定。
她心里发慌。
沈惊川今晚肯定会来报复,这一点她毫不怀疑。可她手里有什么?钱?人脉?商业布局?在沈惊川这种黑道太子爷面前,屁用没有!她甚至连个像样的保镖都雇不起——那些拿钱办事的,谁敢跟青帮硬碰硬?
说到底,她能靠的,只有那个整天叼着烟、懒懒散散、动不动就往菜市场大妈胸口瞟的陈野。
一个流氓。
一个能徒手撕开车门、把青龙堂眼线吓得尿裤子的流氓。
“妈的……”秦若涵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骂了一句。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堂堂“极光”夜店的老板,汴州城出了名的冷艳女强人,现在居然要指望一个收破烂的残废来保命?
憋屈归憋屈,但她不傻。
陈野再流氓,那也是能打的流氓。
“秦…秦老板……”黄百万缩在墙角的小板凳上,怀里抱着个热水袋,声音发颤,“您说…沈大少今晚真会来吗?”
秦若涵冷冷扫了他一眼:“怕了?”
“哪…哪能啊!”黄百万挺了挺胸脯,又立刻蔫了下去,“就是…就是觉得,咱是不是该…躲躲?”
“躲?”秦若涵嗤笑一声,“往哪躲?沈惊川要真想弄死我们,躲到阎王殿他都能把人揪出来!”
黄百万咽了口唾沫,小眼睛滴溜溜地往堂屋紧闭的里屋门瞟——陈野和沈清舞在里面。
“野哥…野哥能顶住不?”他小声嘀咕,“沈大少要是带枪来……”
秦若涵没回答。
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除了指望陈野,她别无选择。
沈惊川的报复,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深夜的寂静,三辆黑色路虎如同嗜血的野兽,蛮横地堵死了巷口。车门“砰砰”打开,八名黑衣保镖鱼贯而出,腰间鼓鼓囊囊,眼神凶戾。
沈惊川走在最前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今天丢了大脸。
在陈野面前,他堂堂青帮太子爷,居然被一句话吓得落荒而逃!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汴州城混?老爷子刚死,青帮内部暗流涌动,他必须立刻立威!
而“极光”,就是最好的靶子!
“踹门!”沈惊川冷声下令。
一名保镖上前,抬脚狠狠踹向院门!
“轰——!”
本就老旧的木门瞬间崩裂,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尘土飞扬。
沈惊川大步踏入,目光如刀,直接锁定了堂屋门口的秦若涵。
“秦若涵!”他声音森寒,“你以为找了个能打的残废,就能在汴州城横着走了?”
秦若涵脸色微白,但脊背挺得笔直,冷笑道:“沈大少好大的威风,半夜带人踹门,是来收保护费的?”
“保护费?”沈惊川狞笑,“我是来收命的!”
他一挥手,八名保镖齐刷刷拔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秦若涵!
黄百万“嗷”一嗓子,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桌子底下,裤裆都快湿了。
秦若涵指尖发冷,但脸上丝毫不露怯意:“沈惊川,你敢动我,明天‘极光’的股权转让书就会送到沈二爷手里!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惊川瞳孔一缩!
沈二爷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秦若涵真把“极光”的股份送出去……
但随即,他冷笑:“吓唬我?秦若涵,你今晚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都是问题!”
他猛地抬手,示意保镖上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里屋的门,开了。
陈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嘴里叼着半截烟,眼神惺忪,像是刚睡醒。空荡荡的右袖管晃了晃,左手还提着个空酒瓶,一副街头醉汉的邋遢样。
“大半夜的……”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沙哑,“吵什么吵?老子睡觉呢。”
沈惊川眼皮一跳!
陈野这副懒散模样,和早市里那个眼神淬冰的煞神判若两人!可偏偏,就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更让人心底发寒!
“陈野!”沈惊川强压怒火,咬牙道,“这事跟你没关系!识相的,滚一边去!否则……”
“否则?”陈野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否则怎样?崩了我?”
他晃了晃手里的空酒瓶,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来,试试。”
试试?
沈惊川心头一凛!
他死死盯着陈野,却发现对方眼神里没有半点惧意,只有一种近乎嘲弄的懒散。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猛虎,懒洋洋地看着几只不知死活的野狗在面前狂吠。
“开枪!”沈惊川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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