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拽着风筝线跑过来:“皇祖母,她们要是生了小弟弟小妹妹,是不是也能跟我们一起放风筝?”
“那是自然。”陆锦陌摸了摸他的头,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等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咱们院里就能多好几个小不点,还有皇祖母抱着的这三个弟弟,都可以跟你们一起闹,一起抢糖吃了。”
远处传来太监通报皇上驾到的声音,陆锦陌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她倒要瞧瞧,被这群“加油”的嫔妃们围着,她那个一向沉稳的儿子,今晚该是个什么模样。
至于那些被塞满了赏赐的三个小包子们,此刻正忙着瞟着萧琰手里的风筝,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这趟“后宫巡游”,已经在皇宫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在他们眼里,那些娘娘给的东西好吃又好玩,皇祖母说的“加油”,大概就跟娘亲说的“真是乖宝宝”是一个意思吧。
反正,热闹就完事儿了。
萧承煦觉得自己这皇帝当得,还不如御花园里那只被圈养的白孔雀自在。
前儿个太皇太后带着三个小包子在后宫那么一溜达,他这后宫就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似的,嗡嗡作响。
原本他每日下了朝就往陆德宁的静心苑钻,俩人一个看卷宗一个临字帖,偶尔凑在一起分食一块绿豆糕,日子过得比宫里的井水还清静。
可现在,他刚踏出御书房的门槛,淑妃的荷花宴帖子就递到了眼前,转身想从角门溜,德妃的诗集又被太监捧着拦了去路,末了丽嫔抱着琵琶,直接在养心殿的廊下弹起了《凤求凰》,那调子缠绵得,连廊柱上的铜鹤听了都像是要红着脸扭过头去。
“皇上,丽嫔娘娘都在这儿站半个时辰了,”贴身太监李德全抹着汗劝道,“要不……您就听一小段?”
萧承煦揉着眉心,望着那扇通往静心苑的月亮门,只觉得比山海关的城门还难迈过去。
“听什么听?”他压低声音,“再听下去,朕今晚就得宿在丽嫔宫里了。”
李德全瞅着皇上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奴才倒有个主意——前儿个给您物色的那个替身,眉眼身段都跟您有七八分像,要不……”
萧承煦眼睛一亮。
那替身原是京郊戏班的武生,因着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被李德全悄悄养在宫里,本是预备着应付些不想去的祭祀典礼,没想到今儿派上了用场。
不过这事,还是要在斟酌斟酌,原来的那个替身,可是以前的贤妃娘娘,现在的太皇太后从小就给他物色的了。后面又和他生活了这么久,故而两人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都不需要模仿,很自然的才是最好的。
只是自从陆德宁回宫后,那个替身想着自己在皇宫也没啥事情,带着他的两个女人,出去玩去了。
萧承煦想了好一会,又安排暗卫去找之前的替身。
“让他换上龙袍,”萧承煦当机立断,“先去淑妃那儿应付应付,就说朕今晚在她宫里用晚膳。”
李德全刚要应声,又想起什么:“那德妃和丽嫔呢?”
“让他用完膳去德妃宫里‘评诗’,”萧承煦闭着眼数着时辰,“亥时再去丽嫔那儿‘听曲’。记住,让他少说话,就说朕今日政务繁忙,累得慌。”
安排妥当,萧承煦换了身侍卫的衣裳,猫着腰从养心殿的侧门溜了出去。一路躲躲藏藏,差点被巡逻的禁军当成刺客拿下,好不容易摸到静心苑的角门外,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陆德宁的笑声。
“进来吧,皇上。”陆德宁的声音带着笑意,“您这脚步重得,隔壁的宫女都听见了。”
萧承煦推门进去,见陆德宁正坐在廊下翻书,月光洒在她素色的衣裙上,倒比宫里那些珠光宝气的嫔妃顺眼多了。
“别提了,”他瘫坐在竹椅上,灌了半杯凉茶,“朕现在跟做贼似的,还不如当初做王爷时自在。”
陆德宁放下书,忍着笑问:“替身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萧承煦想起那替身板正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李德全说他学朕走路学了半个月,就是说话太像戏文里的老生,但愿别露馅。”
俩人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德宁忙起身:“快躲到屏风后去,是丽嫔宫里的宫女,方才来说要送些新制的点心。”
萧承煦手忙脚乱地钻进屏风,刚站稳就听见宫女隔着窗棂回话:“贵妃娘娘,我们娘娘说,皇上今晚在淑妃娘娘宫里用膳,怕是没空来您这儿了,特意让奴婢把这杏仁酥送来给您尝尝。”
陆德宁接过食盒,笑着谢了恩。
等宫女走远了,萧承煦从屏风后探出头,瞧见那碟杏仁酥,忍不住撇嘴:“她倒会做人,堵不住朕的路,就来讨好你。”
“皇上还是少吃点吧,”陆德宁把食盒推远些,“回头要是满身杏仁味回去,替身身上可没有。”
这话提醒了萧承煦,他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这偷偷摸摸的日子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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