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两个母亲护下的和平,和氏璧无瑕,难免遭人口舌,则去口,祁禾”
“过几日再带你去入户登记”
祁禾拱手谢礼“长辈赐教,纟真谨记”
事了,韩缜擡头这才瞥见门外的风凛。
“阿肆”风凛突然出声轻唤。
他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将韩缜为祁禾起名一事听了个干净。
韩缜看向风凛,后者紧缩眉头,欲言又止,在他们几人徘徊,当即明白风凛已经知晓,要与她讨论。
“宁南,你先去将她在府中安顿下来”
“是”宁南拱手退下,祁禾也学着他的模样。
待到两人十分拘束相伴而行,走到院门,两人的视线才移回来。
“坐”韩缜示意,在另一侧坐下。
风凛并不与她客气,连忙落坐。
“那是谁的孩子?”
他在沉痛与好奇中,选择了后者,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紧张。
“她唤阿姐一声母亲”
“茞之嫁过去不过两年而已,这孩子已有七岁了吧”
风凛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立马压下,重新调整,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她虽面似中原人,可阿里梵曾掳走许多人,若是这孩子想要寻个活路才如此,送户人家也是一样的不是?怎的放在身边养虎为患?”
“我国历代都有公主和亲,铭泽城作为敌人的新都,认为郴关城唾手可得,他们的可汗早早带着众妃子入住…”
风凛还想辩解什么,被韩缜压下。
“阿姐身处险境,肩负两国情谊,不宜有子,不会顶着压力,收养一个汉人的孩子”
风凛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
“郴关城去年冬季来了一位刺史,他曾因为带回一个孩子,导致将军府门前死亡百人,差点全城陪葬,是他吗?”
面对韩缜的沉默,风凛有些着急。
“你可记得你当时的做法?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位刺史来到郴关的目的,更不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是那一百条冤魂的导火索!”
“你冷静一些!即使…即使她是茞之最后所保护的人,你怎么能用那么多条命去冒险?”
韩缜终于开口。
“阿姐所保护的人,自有她的道理,当日之事定有他由,阿姐不会护着一个会伤害郴关的人…”
风凛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急躁了。
“你找谁去证明?!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一切都是因为你与茞之感情深厚!”风凛说着,因为语气激动站了起来。
“可是阿肆!她已经不在了!!”
“当时的事情你无从考究!你不能将你对你阿姐的愧疚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韩缜也站起来与他辩驳“一个女扮男装才能勉强生存的孩子,两任母亲皆是贵女,行为举止样样得体,她做恶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那些后果,大不了我一人承担!”
渐渐的,韩缜也带了愠怒,因为涉及到了死去的韩谂。
韩缜轻阖了阖眼睛,语气缓下来“你该信任阿姐的”
“若如你所说的那样,她做恶的可能性更大了”韩凌站在房门语气冷淡地回她,并没有走进来。
视线转向韩凌的脸,还带着那日没好全的伤,韩缜见到他便想起那一日,想要强撑起寻常模样,眼眶却先温热起来,让她忍不住偏过头去。
而韩凌目光平静,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与她一同瞥开了头,可惜她强大的自尊心,注定让她无法看到,正如韩凌逞强,永远会让她先一步偏过头去。
“韩谂已嫁他国,这个孩子又为皇亲,由长公主与韩谂亲自教导,城府之深,你我都不得见,不可不防”
韩缜冷哼一声,对于这场辩解,显然耐心告罄。
“又是嫁人!女子嫁人就会忠于他人而背叛国家?!你将阿姐当成什么人?!”
“女子软弱,心智不坚,不可信!那为何被俘虏的士兵供下了一切得以保全性命,而我阿姐死无全尸?!!”
“不是的”风凛慌张替韩凌解释“阿肆妹妹误会了。你兄长和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凌根本不管她误不误会,只想达到目的。
“这个孩子,留不得,合该送走”
“你输给了我,这里一切凭我做主,你们说了不算!”韩缜与他对峙。
两人之间气氛怪异,风凛知道了两人在敌营时做了赌约,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赌注是郴关城的掌权之位。
“是,我是输给了你”
“可你就是这样为将的?弃百姓安危于不顾,执意养虎为患?!”
“既输给了我,那兄长应该立即回到凛城,郴关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韩谂已经死了,是非对错你无从取证!!即使我国江山易主,上位者也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孩子存在!届时又会害的谁满门抄斩??”
两人争执不下,戾气越来越重。
“那你要如何?杀了她吗?!稚子无辜,你要忤逆父亲定下的规矩?!”
“韩缜!她是阿里梵的孩子,劣根难改!!你我最应当知晓!!你忘了……”激昂的话语声戛然而止,他说不出来,他没办法说出来。
“我没忘!”韩缜咬着牙压下心中的愤怒。
“我不信你不在乎阿姐,你被俘虏的原因除了阿姐不会有他,我又如何不恨!”
韩凌和风凛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韩缜继续说道。
“但此事已定,这个孩子我会亲自教导,不论得了什么果,我绝不推脱求让!”
韩缜的决绝之态,让言语笨拙的韩凌说出了更难听的话。
“你若执意如此,你就该让敌人杀了我!而不是费劲救我!”
韩缜愠怒的表情,闪了一瞬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对军队,对郴关,对国家意味着什么。
“韩凌!”
“若不是众将士爱重你,只听命于你!我会放着这大好的机会去舍身救你?!”
她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筹谋许久,将自己都栽了进去,顶着那么多条人的性命!
“若非为了将军之位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
韩凌看着她如此气愤的模样,将这些话当做真心话,心头温凉下来,又隐隐作痛,嘴上却更难听了。
“他们说的对,你只在乎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我宁愿就随父母去了,也不要你来救我”
说完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两人都因怒火,将彼此的话信以为真,以后他们之间再无真心话。
韩缜看着他的背影,她被怒火灌溉着,丝毫不觉得疼痛。
“你呢”韩缜并没有侧头看风凛。
“他们都是韩凌安排过来的人,军营中全是忠于韩凌的人”
“你呢”
“你又是谁的人?是他让你过来与我争吵的吧”
风凛站在一旁,从他们争吵就插不上话,血亲之间,他并无话语权,旁观者清的视角,与他们两人的关系,让他眉头紧锁,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走吧,再不走就追不上他了”
他纠结一瞬。
“你多保重,有事传信过来”
随后决然的追向韩凌离开的方向。
空下来的房间足够让她冷静,坐下来感受自己被懊恼包围。
风凛说得对,她的确把对韩谂的愧疚按在了祁禾身上。韩凌也说得对,她就是自私自利,不顾他人安危的一个人。
“我宁愿就随父母去了,也不愿你来救我”
这是韩凌在牢中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两人以最狼狈的姿态,毫无尊严的碰面。
她记得韩凌当时的无助崩溃,眼里对她的心疼和不忍,还有,对他自己的恨。
她越是记得清楚,心中就越是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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