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姜婉卿突然跌进了沈砚怀里，手臂骨折，剧烈的疼痛更让她感到绝望，而沈砚的话让她在绝望之余，更觉深深的恐惧。
她用力想要推开他，推了好几次却无法推开，因疼痛，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
沈砚怒道：“你的手还伤着不可再使劲，姜婉卿，你是不想好了吗？”
姜婉卿再次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张密网罩住，无论她怎么想要去挣脱，想要去逃离，她却只能被束缚其中，越想要挣脱，便被缠得越紧。
沈砚知晓她是为了来复仇的，他知道林潇的存在，从一开始他早已洞悉一切，暗中警告过她不要对二皇子动手。他什么都知道，早在倚清园的那个雪夜，他也曾提醒过她，不要行差踏错，不能走错了路。
他是不是也知道她是来杀魏帝的？
姜婉卿觉得浑身发冷，觉得如坠冰窖，她死死地攥着沈砚宽大的袖袍不松手。
沈砚是魏帝身边的红人，她想要杀了魏帝，便是与沈砚为敌，一想到她要面对沈砚如此强大的敌人，这太难了，她却根本就没有胜算。
沈砚手里还握着她杀了二皇子的证据，却迟迟不对她动手，难道他是想以此威胁她，警告她不能轻举妄动，警告她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倘若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吗？
此人心思诡谲，绝不可与之为敌。
“还很痛吗？”见她终于不再挣扎，而是抿着唇，一言不发，他轻轻替她捏按着手臂，是那般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姜婉卿不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争气地往下掉，眼底满是绝望。
沈砚突然慌了，他以指腹替她拭去眼泪，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笨拙地去哄她，“竟疼得这般厉害，臣去给娘娘拿药油。”
姜婉卿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不用了。既然沈大人并不打算告发我，那我可以走了吗？”
沈砚突然感到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心疼她，姜婉卿此刻像是失去了神采，整个人看上去很颓然也很失落。
“那臣送送娘娘吧？”
姜婉卿摇了摇头，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沈大人，从魏皇宫到东宫的路我已经很熟悉了，更不会再迷路了。”
沈砚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她说自己不会再迷路，是打算彻底和他撇清关系了。
她甚至彻底误会了他，他根本不想去伤害她。
他握着她的手腕，想要去挽留，想试着对他解释。
姜婉卿却挣脱他的手腕，“今日多谢大人相救，也多谢大人愿意高擡贵手放过我，但如果可能的话，今后，我不想再见到大人。”
沈砚的心思令她捉摸不透，一面握着她刺杀二皇子的证据要挟她，一面又在她感到绝望之时，却高擡贵手放过她，她不想再去揣摩他的心思，不想去探究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更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沈大人，请放手。”
沈砚善于揣测人心，善于洞察一切，善于谋划，处事圆滑，他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可他却没想到自己好心救她，想方设法护着她，却被她深深误会。
她对自己竟然如此这般抗拒。
他也知不管自己如何解释，她都不会愿意相信他对她是绝对善意的，并非是别有用心。
他知晓自己此刻无论再做什么，也只能适得其反，令她更加畏惧他，只会越来越让她对自己反感，只会让她对自己避之不及。
他只能放她离开。
而他担心姜婉卿会在出宫的路上遇到巡查的禁军和锦衣卫，便命禁军统领和锦衣卫指挥使带人到别宫搜捕刺客。
他在寒夜里站了许久，直到姜婉卿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深夜里。
太胤真人有事前来回禀，“国师大人，贫道这个月已经为陛下炼制四枚丹药，但陛下命贫道再炼制四枚，国师大人还要为陛下以血炼制丹药吗？”
沈砚没说话，而是解下绑在手腕处的袖刀，在自己右手手腕处重重划了一道，让鲜血滴进玉碗中。
片刻便已经盛得小半碗玉碗的鲜血。
他从小服用各种补药，他是最好的药人，他的血便是这世间最好的补药，以血入药，为魏帝炼丹，能缓解魏帝理政的疲劳，能缓解天气转冷后，魏帝双膝的剧痛。
“往后不管陛下要多少丹药，你都答允，若是血不够了，来找我取便是。”
太胤真人见他一直站在此处，便问道：“国师大人是在等人吗？”
冷清的寒夜突然下起雨来，细密的雨水很快打湿了他鬓角的发。
他轻撚指腹，这里还残留着她的温暖。
他突然问道：“太胤，有能让你一见如故，却相见恨晚的人吗？”
大胤真人错愕。
沈砚却突然大笑起来，“差点忘了，你远离红尘已久，已非红尘之人。”
就在姜婉卿扮成舞姬潜入二皇子寝殿之时，陆沅沅正好去往长春宫为魏帝送汤。
魏帝本就不喜欢她，她入宫一个月以来，魏帝再也没传过她侍寝，更何况她在宫宴之上一心想令姜婉卿难堪的举动，却惹恼了魏帝。
倘若她不再主动些，去得到侍寝的机会，一旦魏帝对付了卫皇后，她便失去了价值，会被无情抛弃，这深宫里便再无她的立足之地。
只有牢牢抓在手里的才是她安身的根本，比如得到魏帝的宠爱，再比如怀个龙嗣。
在前往长春宫的半道上，她却发现那个进入二皇子寝宫的舞姬和姜婉卿的身形有几分相似，她便对那舞姬的身份起了疑心。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悄然跟在姜婉卿身后，眼看着她进入了二皇子的寝殿，紧接着寝殿内传来一声惨叫，在舞姬慌不择路跑出寝宫之时，她看到了那舞姬的侧颜，虽说舞姬用面纱覆面，但那双令人惊艳的桃花眸，她可以确定是姜婉卿无疑。
惨叫声惊动了禁军，他们冲进二皇子寝宫，从寝宫内擡出了二皇子的尸体。
她明白原来是姜婉卿杀了北荣的二皇子，陆沅沅突然抓着书棋的手，大笑起来，“真是苍天有眼啊，她杀了北荣二皇子，简直是自寻死路，甚至不用本宫动手，那帮北荣人便绝不会放过她。”
她打算前往长春宫向魏帝告密，但在途中，她见到匆匆入宫的宣瑾瑜，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宣瑾瑜得知他再也护不住姜婉卿时，他会是如何反应。而当他得知姜婉卿是个如此心狠手辣，心思恶毒的女人，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姜婉卿。
“太子殿下，请留步。”
宣瑾瑜见是陆沅沅，不禁皱起眉头，北荣二皇子被人所杀，他急于进宫善后，安抚那帮北荣使臣，实在没空搭理陆沅沅。
陆沅沅又道：“听说殿下在查行刺北荣二皇子的凶手，或许本宫可为太子殿下解惑。”
宣瑾瑜道：“你又想做什么？”他对陆沅沅在宫宴之上和铃兰联手，让姜婉卿受辱之事，更对她厌恶到了极致。
小事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