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已经到手,码头和营地的基建也初具雏形。
孙旭东的脑子里,整个贸易闭环的最后一块拼图,也该落下了。
将美洲的烟草、南洋的香料,运到大明。
在那里,把这些玩意儿变成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
然后再用这些金银,换成大明独有的好东西——茶叶、瓷器、丝绸,还有……人。
可这买卖,跟谁做?
找江南那些富得流油的地主士绅?
他转念一想,格局小了。
要干,就干最大的!
直接去应天府,找这大明朝的永乐皇帝谈!
永乐皇帝朱棣,为了打仗,为了修大典,为了下西洋,到处都在花钱。
大明的税收就那么点,根本不够他折腾的。
只要能让他看到实打实的金银,什么生意不能谈?
再说了,自己这边最大的靠山,不就是他儿子,远在海外的汉王朱高煦吗?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虽然这爷俩关系有点微妙,但总归是一家人。
儿子的管事上门谈生意,他这个当爹的,总得给几分面子。
“就这么定了!”
孙旭东一拳砸在刚搭好的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碗一跳。
“去应天府!直接找皇帝!”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先在江南这富庶地界,漏点烟草和香料出去,探探行情,换点现钱。
然后拿着这些金银,再去找皇帝老儿,买他手里的特产,买他手里的流民。
至于这钱最后是进了皇帝的内帑,还是大明的国库?
他娘的,关我屁事!
……
长江入海口,水天一色。
十四艘悬挂着深紫色“东天竺”旗帜的武装商船,组成的船队逆流而上。
船身坚固,线条硬朗,甲板上黑洞洞的炮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沿途所见的沙船、漕船,无不远远避开。
船上的水手和船夫们,指着那面在江风中猎猎作响的紫色大旗,交头接耳,满脸都是惊疑。
“这又是哪路来的过江龙?瞧这架势,不像善茬啊。”
“看船型是咱们大明的福船,可这旗子……闻所未闻。”
对于这些窥探和议论,孙旭东一概不理。
他站在旗舰船头,江风吹得他那身不伦不类的公司经理制服猎猎作响,他却觉得威风得很。
终于,应天府那巍峨的城郭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江边码头人声鼎沸,商贾云集,一派繁荣之景。
当这支陌生的舰队不请自来,并且大摇大摆地试图靠港时,整个码头瞬间炸了锅。
“什么人!速速停船!表明身份!”
一名守备军官拔出腰刀,厉声喝道。
数十名弓箭手弯弓搭箭,寒光闪闪的箭头直指旗舰。
孙旭东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对着身边一个亲信使了个眼色。
那亲信清了清嗓子,运足了气,对着码头高声喊道:
“我等乃海外汉王殿下麾下商船!”
“船队首领孙旭东,前番曾奉汉王之命,为圣上进献贡礼!”
“今日有天大的买卖要与圣上商谈,尔等速速通禀!若是耽误了大事,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了也担待不起!”
“汉王殿下?”
“朱高煦?”
码头上的官员和军官们面面相觑。
这个名字他们不陌生,那位被远远打发到海外的汉王。
可他的人,怎么会突然带着这么一支船队回来?还口口声声说有天大的买卖?
那守备军官不敢怠慢,一边命人严密监视船队,不准任何人下船,一边派人飞马往城里通报。
消息一层层递上去,很快就摆到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的案头。
两位重臣不敢做主,又急匆匆地进了宫。
御书房内,朱棣听完奏报,捏着朱笔的手停在半空。
“朱高煦的人?”
他眉头微蹙,脸上看不出喜怒。
“让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这个儿子,在海外折腾出了什么名堂。”
很快,孙旭东就得到了进宫面圣的许可。
他换上了一身相对体面的绸衫,但依旧掩不住那股子鱼市霸主混杂着海上悍匪的独特气质。他没有走使臣朝贡的流程,而是以一个商贾的身份,被一名太监领着,穿过重重宫门,最终站在了文华殿内。
殿中,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刚刚从西洋返回不久的三宝太监郑和,皆已在座。
孙旭东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对着御座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商贾之礼,双手抱拳,躬身一揖。
“草民孙旭东,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里显得有些突兀。
“平身。”朱棣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就是高煦派来的人?”
“回圣上,草民正是奉了海外汉王殿下钧命,前来故土,做些买卖。”孙旭东直起身,不卑不亢。他刻意弱化了“公司”的概念,只说自己是奉命行商。
“买卖?”朱棣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兴趣,“高煦在海外,还需要做什么买卖?”
“殿下开疆拓土,在外面开垦新的农田,养了一点兵防备土著的进攻,处处都需要用钱。殿下说了,不能总指望朝廷的恩赏,得自己想办法挣钱,才能不给圣上添麻烦。”孙旭东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朱高煦的“懂事”,又点明了自己来的目的——搞钱。
他拍了拍手,两个随他进殿的壮汉立刻抬上两个箱子。
“此番前来,一是为殿下献上些海外的土产,聊表孝心。”他打开第一个小箱子,一股醇厚奇异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褐色烟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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