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蛋黄般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毒辣的阳光将东市这片沙土地晒得发烫。
往常喧闹非凡的集市,今日却异常安静。
摊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原木搭建的简陋高台。
高台的前面摆着一排厚实粗重的原木砧板,后面则是几张红木案几,撑着伞盖。
台侧站着身穿皮甲,手持钢刀的衙役们,看守着几排带着手珈和脚镣的囚犯。
他们的脖子上插着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斩”字。
高台的四周黑压压地围满了人。
人群沉默无声,眼睛紧紧盯在那随风招摇的旗幡上。
午时,到了!
一声清亮的锣响,官员们依次登台入座。
居中的裴戎略一颔首,桌前一名全身皮甲的护卫大步上前,敲锣高喝,
“陈青山、孙连海......四人,灾年囤粮致民饿殍,纳劣粮入官仓,罪无可赦!全族十岁以上男丁斩首,十岁以下没为官奴,余者流放三千里!”
“李元,张未......八人,以糠代粟,形同弑军,全族问斩!”
最后一个“斩”字尚未落地,台下忽有一孩童哭喊,“父——”
话音未落,便被抱着他的妇人死死捂住了嘴巴,转身便走,几步就消失在人群中。
李元的眼珠动了动,终究没敢回头。
人群骤然骚动。
“前几日不还说陈老爷仁义,捐粮几千石赈灾吗?怎的今日就要杀头?”
“蠢货!没听见吗?那是拿糠充粮,糊弄官府的!”
“天爷!这等杀头的勾当也敢做?”
“若是因为这劣等粮食,让胡人破了城,咱们岂不是都得死?”
又一声锣响,压下了这片嘈杂。
时辰已到!
“行刑!”
令签高高飞起,划出一道弧线,“啪”地砸落在地。
一队队犯人被压到高台前的一排砧板后,一字排开。
木牌抽出,头颅按下。
刽子手手起刀落,刀光闪过之处,鲜血喷溅,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墨带领着榆树村的村民,站在最前排,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转头望去,就见他们已经纷纷捂住了眼睛,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唯有李大柱眼底赤红,死死盯着满地血泊中的无头尸身,双拳紧紧攥在身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林墨不由得挑了挑眉,心道,裴戎果然是个狐狸,这玩弄人心的手段倒是高明。
她似乎是学到了!
诶?等等......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这么玩儿,仅仅是因为他姓裴?
林墨只觉得刚刚清明了一刻的思绪,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与裴戎之间已经达成友好合作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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